第二个房间,却是比之前大堂更小,只有三十平面积。房间内里,又有三件东西,其一,是个祭坛,上面摆放一枚大印,四四方方,长宽皆有十寸开外,高七寸有余,显得厚重,又莫名不失灵动,其上光影流转,玄黄之色与湛蓝之光交相辉映。其二,却是随地遗弃的一柄巨弓,此弓,弓身紫色,弧度优雅,上下弓板寒光闪烁,犹如两轮银色镰月,竟是都开了刃,乍看之下有如两柄长弧弯刀,弓弦漆黑,纤细又凝重。其三,却是个瘫倒在地的老妪,浑身干瘪,倒是不如外面那十二人一般凄惨,还有生机,却也气若游丝。这老妪双眼微眯,发丝散乱,眼见便要不支,见到沈铭之后,身体却猛地一颤,声音极小,却带着深入骨髓的怨恨:“你……是叶家之人!你们背叛了南瑜,背叛了妖神殿!你们甚至……背叛了人族!”
“这里面没有【兽笛】神印的补全版,你……骗我们解封的,也不是什么次级妖族裂缝!”
老妪咬牙切齿说着,眼中恨意有如实质,她以指扣地,太过用力,连指甲都翻开,带出没有血迹的碎肉,犹自怒骂不止:“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这是深渊暗界的封印……你们这群畜生,到底想要做什么……”言到此处,再无气息,至死双眼犹自圆睁。沈铭边自防备着地上看起来命不久矣的老妪,警惕之心不减,边自来到她身旁,探测生机,“她死了,死的透透的,我都惊讶她这样的状态,是怎么走到此处的。”
江枳眠撑腮耳语,脸上亦带着些困惑,旋即甩甩小脑袋,拍拍沈铭,催促道:“莫要耽误了!抱着我去那大印之处,那里存着我的另一份神性。”
沈铭便自搜索一番老妪尸体,一无所获,遂将肩上萝莉薅起,提猫似的,朝祭坛走去,路过地上那柄巨弓,又弯腰拾起,触感冰凉冷冽,拿起之后,即便以沈铭如今气力,犹觉入手极重!此弓,该是不凡!“这弓……”“残次品,好像……好像叫【落星】,你喜欢便拿着吧,就当我给你的奖励,反正也不是我的……”小萝莉喃喃着,嘟起小嘴,双臂环抱,脸上满上不爽,显然对沈铭提她跟提猫似的行为,很是不喜。沈铭便自将【落星】巨弓收入酒葫芦内,又走得几步,把江枳眠提到那枚大印面前。“这枚印是?”
“【永镇山河印】,由初代人皇打造,乃是人族共主的象征,其实没啥用,就适合存放我和小黄的神性而已,只要水土神意共存,此印便能毫不逸散的保存我等神性,永垂不朽。”
江枳眠边说着,一双小手便自触上【永镇山河印】,一时间,这小小房间之内,湛蓝光彩便自浓郁涌出,其中,又蕴含一丝浅浅玄黄之色,极不起眼,好似江海之中一条金色鲤鱼,灵动游走!江枳眠本是被沈铭提着,奶猫似的双腿直直垂落,随着这浓郁湛蓝光华逸散而出,又涌入她躯体之内,身形便肉眼可见开始长大,只片刻,便化身成一名少女,仙姿翩翩,冷冽之中带着柔意,外貌虽与之前在顿塔族地底变身时一般无二,可气质上,却莫名多了许多不同,上次变身成少女模样的江枳眠,虽然也带着仙气,却更像是人间少女,而这次变身之后的江枳眠,则直接与天阙之上的神女没有任何区别了,仿佛随时都会飞走一般,沈铭一时惊讶,分不出这感觉是真实的,还是错觉。“你不用拽着我衣领了,松开吧。”
少女版江枳眠声音透着清冷,没有愤怒,没有欢喜,不带任何情绪,比沈铭初见她时,更加机械化,仿佛一道没有情感的程序一般。可至少,此时的江枳眠,还是认得沈铭的,她面无表情,也无多余动作,便直直朝前走去,边走边自说着,声音依旧清冷,悦耳,却没有任何情感,好似电子合成的一般:“跟上来吧,别再耽搁了。”
沈铭听得这话,压下好奇之心,又看了看眼前【永镇山河印】,生出要不要将此物收走的心思。“最好不要拿走【永镇山河印】,那老妪被骗了,骗他之人所求之物,便该是此印。永镇山河,人类永远这般无知,总以为得到一个死物,便能得到这个世界。”
沈铭于是收回念头,尽管方才已有了推测,此时听得状态极不对劲的湘君之言,便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推断,这里,一会儿还会有人出现,这枚【永镇山河印】自己若是动了,将会引发极大的麻烦,这次云渊湖之变的幕后推手,不是南瑜妖神殿,亦不是叶家,妖神殿完全是被蒙骗了,叶家也只是一副白手套,而真正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是大新皇氏!沈铭强压下心中思绪,跟上突然变得特别靠谱的江枳眠,想要套出更多话来,便自问道:“你知道此次异变是谁引起的么?”
江枳眠继续走着,满头白丝垂落,氤氲着淡淡银色光辉,她此时状态,不是高冷,而是理智,近乎冰冷的理智,她亦愿意回答沈铭提出的问题,却头也不回,轻声说着:“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不过你们人族这一代帝王,也不是幕后主使,真要说起来,他也只是被蒙骗利用的一条可怜虫而已。”
江枳眠如是说着,脚步不曾减缓:“我记忆仍有缺失,今后还需你的帮助,便与你解释一下我先现在的情况。”
沈铭亦是好奇江枳眠的状态,点头回道:“愿闻其详。”
“我的神性,因特殊原因,被分成三分。”
“第一份,唤作人间,便是你初次见我时的那份,亦是我三分神性中,最为重要的部分,是我的锚点。”
“第二份,唤作碧落,乃是最为纯粹理智,便是我方才吸收的那份。”
江枳眠说到此处,便不再言语,沈铭也不追问,继续跟随。“你为什么不问我最后一份神性叫什么?”
终究是人间与碧落杂糅在一起的江枳眠,带着迷糊又恶趣味的本性。“你不想说,我便不问,没关系的,我不好奇!”
沈铭双手环抱,装作满不在意模样。江枳眠:……旋即侧头,看向沈铭,勉强挤出一丝玩味笑意,显得僵硬:“看在你让我观摩了你与你娘子阴阳交合的过程,我决定还是要告诉你。”
沈铭:……“我第三份神性,唤作……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