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德与金觉上师,没有去观看酒神试,这又是喝酒,又是杀生,出家人见不得这些。二僧眼下正盘腿坐在房内,闭目参禅,却突听得钟磬之音,悠扬悦耳,金觉先自睁开双眼,朝窗外看去………“师……师叔祖!师叔祖!天上有神仙!你快看啊!师叔祖!”
释德和尚佛法精深,却是对金觉这般模样不喜!又想起,金觉最近老乱拍沈铭马屁,还总抢着和自己争看那《金刚经》与《法华经》,当真没大没小!于是眉头一皱,睁开双眼,斥责道:“你身为我寺住持,言行举止自该从容得体,如此大惊小怪,这些年莫不是白修……”释德边说边看向窗外,他自信,无论天上存着怎样奇观,自己也不会露出诧异模样,定要以云淡风轻的神态,来给金觉上一课。话未说完,便看到天空那尊酒神虚影,呆住了……然后,屋内一时安静下来,静悄悄的。二僧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顾无言,终是金觉先发言了,试探着说道:“师叔祖,你说此番异象,该…不会是佛子引起的吧?”
释德和尚一愣,沉吟片刻,起得身来,便朝试炼场跑去,一溜烟,不见了人影,独留金觉满脸愕然,好久才反应过来,喊道:“师叔祖,你等等我啊!”
……【酒神(金色):酒量如神,天生于酿酒术有着神级悟性,饮用功能性酒类,增益效果增幅200%。饮酒状态下,中幅提升所有功法、神印修行速度,饮酒状态下,中幅度提升攻击,速度,爆发力。】随着金色天赋融合成功,沈铭的醉意快速消散,神志亦变得清醒。而他此刻的姿势,却是瘫倒在地,仰头痛仰模样,活像个酒癫子,目光所及,正看到天空一尊巨大虚影,将缸中仙酒洒向人间,那仙酒化为一道金光,如今却是完全照应在他身上,好一番天地异象!“【酒神】天赋引来的动静这么夸张?”
沈铭如今清醒,心中便是一惊,奈何场外所有目光,现在都集中在他身上,一时也不敢妄动,“我若是还醉着,倒也罢了,如今神志清醒,却是现在这番模样,好生羞耻!”
沈铭无奈想着,索性闭眼装醉,希望这异像快些散了,能有人将他抬回房间……围猎对与诛查司众人,到是听说过沈铭展露佛家法相之事,毕竟不曾亲眼见到,只以为其中多有夸大成分,如今见得酒神临世,直惊得目瞪口呆。“沈大人真乃神人也!”
如今这念头,却是彻底在他们心中扎了根。殷烈此时心中震撼,一点也不比他们小,佛家法相!冲天剑影!酒神降世!这一幕幕他都是亲临,如今直将沈铭视为天神一般人物,心中思绪纷飞。又想起沈铭之前给他所批之卦,初时,他是完全不信,后来,信了七分,如今,却是全信了!“一个可以连番引起天地异象的奇人,懂算命,这非常合理!我切不可逆命而行!”
想到此处,殷烈决定此番回府后,定要将王府好生布置一番,招聚火德!“还好我名字中带着个烈字,与火运暗合,不然,我这皇族身份想要改名,却是不可能之事!”
殷烈如是想着,彻底告别了无神论者的身份。邓九川此时脸上表情亦是精彩,他万万没想到,沈铭今日竟能闹出这番动静!“这沈铭…不是煌西国认定的佛子吗?又为何能引发酒神降世的异像?”
邓九川越想,便越觉混乱,看向胡恬与王泰峰二人,却见得此二人,一人呆楞不语,一人满眼狂热,又哪里能解答自己疑惑?而此时,四位副阁主中,殷叶面上神色,却是最为复杂,他乃是漠冰皇族,没被选中去煌西国做和尚,亦没有像其他边缘皇族那般浑浑噩噩,与自己家族一齐逐渐势微,自成为副阁主后,因为仙居阁在北境特殊的地位,以及该阁能酿造出堪比丹药的琼浆,殷叶在漠冰朝堂的身份地位,亦是水涨船高,他本是皇族边缘人物,却从小自命不凡,如今更是有意染指夺嫡之争,将所有筹码,都压在了殷杰身上。因此借着自己在仙居阁中身份,屡次打压沈铭,可如今这场面,却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酒神临世!这姓沈的小子何德何能,竟能引动如此异像!”
殷叶心中满是苦涩,穹顶之上,酒神现世,久久不散!他回想起自己为难沈铭的一幕幕场景,直如一个个响亮耳光,抽打在自己老脸之上!“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便直接将那兽血酿配方给他!”
殷叶如是想着,心中悔意愈发强烈,如果早些将配方给沈铭,如果不怂恿沈铭参加酒神试,如果不中途更换试炼妖兽,如果自己最后的评判公允一些,别那么嘴硬……一个个如果,涌上殷叶心头,梗得他胸口发慌,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重重砸在地上,与积雪融在一起,红里透着黑。殷杰此时心情,却没有比殷叶好过多少,他的胞弟,能成为本届前往煌西国礼佛之人,自己可是花了不小的力气,为的便是在夺嫡时,能获得万轮金国寺支持。奈何,沈铭以佛子身份横空出世,又与他三弟交好,将他计划打乱。之后,殷杰又与南瑜国联手,试图借机除掉沈铭,连殷叶也牵扯进来,本以为此番计划万无一失,却不曾想,沈铭连过四关,武力惊人,才情亦是惊艳!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了!眼下,天空中那尊酒神虚影,久久不散,仿佛是在嘲讽自己一般……众人各怀心思,雪亦越下越大,过得许久,异像终于消失,沈铭继续躺尸,打算假醉到底,一会等人来将他抬走。这时,却见一个人影,自仙居阁楼一座高楼飞来,其衣袂翩翩,迎着风雪,好一番仙风道骨!自有眼尖之人瞧见,连忙呼喊道:“阁主出来了!阁主也被酒神异像惊到,结束闭关了!”
一众人等听得这话,亦是发现闭关十余年不曾出现的阁主,竟也来到试炼场外!仙居阁内弟子,便纷纷朝着阁主行礼。却见此人,身形匀称,眉目清秀,面上无须,恰似少年模样,身着一件水青色轻衫,于漫天飞雪中,凌空俯看地面,好一番神仙姿态!仙居阁四位副阁主,见得此人,连忙行礼,恭声道:“参见师尊!”
那凌空而立青衫少年,面目之上,却无太多表情,淡然说道:“无须多礼。”
待到四人起身,轻轻叹了口气:“今番我仙居阁酒神试,竟引起这番阵仗,当真惊人,即便是我,也只听闻,而不曾见过,……”言罢,便将目光落到殷叶身上,轻声问到:“殷叶,你来我仙居阁已有多久了?”
殷叶听得这话,身子一颤,躬身答道:“弟子早年不堪,多亏师尊扶持,才得如今气候,入我仙居阁门下,算来已有一百八十六年!”
殷叶答得恭敬,声音中带着颤抖,显是对天空中那青衫少年模样之人,极为畏惧。“来了一百八十六年,却还不忘使用朝堂上尔虞我诈,党同伐异手段,连我阁酒神试数千年的规矩也敢破坏,却是白来了这么多年。”
青衫人叹了口气,声音温和诉说,不染一丝怒火,殷叶听得,却如遭雷击。“你回去吧,回漠冰朝堂也好,回自己家中也罢,去过你想过得生活吧,却不能将你学会的酒方泄露了,否则,会有怎样的后果,你是清楚的。”
殷叶听得这话,一个踉跄,却是再也站不稳了,他面色越发苍白,本就枯槁的容颜,一时更显苍老,油尽灯枯一般,终是不敢违逆,又朝着空中那人行了一礼,声音亦变得发涩:“弟子……弟子领命……”就此,仙居阁四位副阁主,便只剩下三位了,这变故来的太快,让场外围观之人,一时反应不过来。青衫少年几句话便削了殷叶职位,无悲无喜,仿佛随手做了件无关紧要之事,目光,又落到沈铭身上来:“我乃仙居阁阁主,李裳,眼下雪大,地上久躺容易着凉,沈小友何不起身,来我阁楼相谈一番?”
见沈铭没有动静,唇角便忍不住,微微翘起,继续说道:“莫要装醉了,还不起身,难道是要我来扶你?”
沈铭听得这话,正自装睡的脸上,不由微微一抽,安排个其他人,将自己扶回去,这是最好的,可若是仙居阁阁主亲自来扶,却还是免了……当下尴尬站起身来,朝空中李裳行得一礼,讪笑道:“在下沈铭,参见李阁主。”
众人初听得李裳说沈铭装醉,一时茫然,连饮仙居阁酒神试四大奇酒,醉了,很正常,不存在装啊……正自惊疑间,又见得沈铭从容起身,哪有半点喝醉模样?一时,皆茫然神色:“这沈公子,装醉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