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给我等安排楼上雅座,可是觉得老汉我少了银两!”
姜老汉背着沈铭,拿了韩壮实那八百八十八两黄金。大头换成银票,散碎的留着平常使用。沈铭问他如何有这些钱财,他只说是自己存下的。这素雪阁名气不小,姜老汉早就想来感受一番,花钱自不会小气,可这老鸨好不识趣,竟不让他上阁楼雅座。说是被什么大人物包下来了。正欲与那老鸨争辩,却被沈铭拉住了。“一会楼下必定有歌舞表演,我等坐楼下雅座,距离隔得近,岂不是瞧得更清楚?”
姜老汉一听,觉得真有道理,美滋滋被领着。来到一方紫檀木长桌前,桌角刻着甲十,似乎是这雅座的编号?不一会,酒水珍馐流水一般上齐,姜老汉赏钱给的足,老鸨自然热情周到,期间瞧着沈铭,更是老脸通红,竟有了心动的感觉。这素雪阁并非普通青楼,里面花伶皆是极品,却不轻易接待客人。更不能被强求。有瞧上其中花伶的恩客,若入不得其眼,花上百金也未必能得偿所愿。沈铭听得这规矩,觉得自己来了个寂寞,不过此次带着蔓儿,他倒也没想别的……二人坐定,蔓儿还是贴着沈铭,乖巧替他倒上酒水。小女孩正是贪吃年岁,却看也不看满桌珍馐,满眼解释沈铭。沈铭劝过许多次,蔓儿却坚持一定要先伺候沈铭,绝不同桌共食。沈铭也觉无奈,独自饮了杯酒,环顾四周,这素雪阁里面当真雅致,没有那股金碧辉煌的土味。墙上皆是诗词画卷,似乎出自名家之手。地上淌着水渠,自行流动袅袅升出雾气,蜿蜒幽静,曲水流觞。沈铭正看得入神,眼前景色被人流挡住。又有一群人被领着入了雅座,穿着打扮虽是大新服饰,可发型却极具异域特色。为首一人生得高大,比沈铭也高出一头,五官硬挺,轮廓利落锋利,当真英武不凡!头顶着一个金色方框:【蓐收(金色):他天生金属性亲和,主罚人间凶兵杀戮,对金属性法则有着与生俱来的领悟力。】“蓐收?金属性亲和!”
沈铭不由想起唐梦灵的金色天赋【洛神】来。“他们是草原人,最为凶悍粗鲁,不过这些年来与我大新关系良好,边境多有贸易来往。”
姜老汉胡吃海塞,不忘给沈铭科普。沈铭点点头,心中想起前世的草原民族,战力好像就没有弱的。那拨人入了座,却只喝自己带来的酒水,为首之人见沈铭看着自己,友好朝他点点头,露出豪爽微笑。又拿起手中酒囊,遥相与沈铭做出个撞杯动作。沈铭一愣,报以微笑,亦是回敬。他的天赋复制器马上就要升到三级,可以复制金色天赋了。寻思一会定要上前结交一番,为以后拿下这天赋铺路。此时素雪阁气氛逐渐热闹起来,乃是阁中一位名伶登台,奏了首琵琶曲。曲罢,朝台下恩客行了个万福,施施然退下,引动一片目光。随后,便有个富态中年上了台:“诸位,今日这素雪阁诗会便由此开始,能夺得魁首者,可与新晋花魁同桌对饮。”
言罢,坐席间一时便沸腾了。“素雪阁的新晋花魁?莫不就是那乐舞双绝的董新月?”
“我虽常来素雪阁,却不曾见过董大家,只闻她生的谪仙一般,若能与之对饮……”一时间,众人跃跃欲试。“我来此喝花酒,却又整什么诗会,当真无趣得紧!”
姜老汉不乐意了。他老当益壮,又在北境边军熬了那么久,此次随沈铭入京,一路都想整些花活。好不容易从韩壮实那捞得一比银钱,来到心心念念的高级歌馆,不曾想美女没见着几个,还遇到这文邹邹的诗会。当下觉得晦气。突然想起沈铭好像会做诗,似乎还做的不错?心思便活泛起来。“沈小子,你来参加这诗会拿下魁首,让老汉我沾沾光,也能与那花魁共饮。”
沈铭还未达话,却听到声嗤笑。却是邻桌一个富家少爷打扮青年,斜眼瞟着他们。“夺得魁首?就你们?读过书么?识得字么?”
这富少换做张禄,在城中颇有余财,亦有心仕途。此次诗会可不是巧合,乃是萧憧今日在素雪阁宴请的消息,不知如何传出去了。萧憧即将入相,这上陇城中自负有些才学的文人雅士,谁不想趁着这次机会,在他面前表现一番?若能做首好诗,得到萧憧青眼,往后仕途平步青云亦非妄想。张禄瞧得沈铭、姜老汉穿着普通,又满身风霜,先自轻看了三分。又听得姜老汉口出狂言,还真以为这诗会魁首是他们囊中之物?当真无知可笑至极。沈铭懒得与张禄计较,只当他不存在,今日蔓儿在,他夺了魁首亦是无用。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与别人卿卿我我吧?哪知这张禄见对面没理自己,以为是怕了自己,轻视之心更浓:“不知哪来的土包子,有几个小钱就敢上素雪阁放肆,还与我邻桌,当真晦气!”
言罢,挑衅看着沈铭三人。姜老汉只觉这人好笑,他见惯了大场面,听得这话也不生气,问道:“若我们夺了今日诗魁,你又该当何处?”
“你若夺得今日诗魁,我便将这张桌子吃下去,如何?”
张禄拍了拍身前桌子,眼睛却是不经意又看了眼蔓儿。这女娃生的杏眼朱唇,俏生生的别有风情,是自己没尝过的味道。这一抹隐晦目光被沈铭注意到,看张禄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若我夺了诗魁,你不但要吃了那桌子,还需吃我十记耳光。”
沈铭声音发冷,丹田处血红色剑灵蠢蠢欲动。张禄被眼前突然变脸的少年震慑住,竟愣住了。背后莫名发寒,忘了回话。旋即回过神来,不由恼怒。没做多想,应了下来。眼中凶光顿起,轻轻挥手,待身后站着的侍卫弯腰,吩咐他们守在门口,等这几人散了一路跟着,定要给他们个教训。至于那个白净少年有没有可能夺得诗魁?张禄根本就不觉得有这个可能。不一会,诗会的主题出来了。素雪阁满座才子恩客,目光便集中在台上。随着一卷白色锦缎被两名面容姣好的侍女缓缓拉开,两个大字跃然而出:“怀古”。燕州乃是两朝古都,又兼大新复都所在,正是怀古之地。这主题到是中规中矩。台下众人瞧得清楚,一时便静了。这主题范围有些广,要作出能让萧憧青睐的作品,却是不好把握。阁楼雅间,萧憧与李京林此时也看向那写着【怀古】二字的绸缎,相视而笑。“朝廷即将与南瑜开战,我以为今日诗会主题会是论战。”
李京林放下酒杯,带着些自嘲:“如今我大新鼎盛,正是开疆裂土的好时机,可惜我缺了些时运,选了那漠冰国。”
萧憧只是轻笑,未作评价。他与李京林是同批金科中榜的。对这位同僚品性亦有了解,虽然能力极强,却好大喜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李京林只知冒然开战便能开疆裂土,却将大新眼下隐患与危机视而不见。更不在乎战端一起,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萧憧心中想着,却不漏声色,他不喜饮酒,只觉今日这宴饮甚是无趣。生起早些离场的念头。沈铭瞧见了诗会主题,想起沿路所见。旱灾、难民、蚊蝇围绕的饿殍。又想起姜老汉口中的盛世大新。心中有了计较。虽不知自己写的东西能否符合诗会要求,却又不吐不快之意。将记忆中的作品做了些调整,落笔写到分发的锦帛之上。张禄见沈铭这般,轻视之心更重,这满座才子还在构思,偏生他想也不想提笔便写,真以为自己文曲星降世?沈铭写完,放下笔,舒了口气。抬头一看,却发现之前那伙草原人不知何时不见了。想来也是,他们又怎会对这诗会感兴趣?自己还未与之结交,心中暗自可惜,决定这些时日要在上陇城中逛一逛,兴许还能遇见。蔓儿不识字,看不懂沈铭写的什么,只是好奇的看着锦帛的文字。沈铭拍拍她头,想着等有了机会,要抽出时间来教她识字。突地,他瞧见一个侍女打扮之人,脸上盖着面纱,远远的走过,方向正朝素雪阁出口。直将沈铭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