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浇灭喊声。抬眼看蹲在她跟前的小姑娘鹅蛋脸,细细弯弯的眉毛,樱桃小嘴,是小家碧玉乖巧可人的长相。“你怎么在这?呀,你怎么……”“救你。废话少说,没时间了,换衣服。鸨母只想拿你换钱你还没看明白吗?你还小,没必要给自己人生留下抹不掉的噩梦阴影,从窗口翻出去,有人在下面接你。”
动手脱下外衣,催促她换。“你若被发现了……”“再给你一分钟时间,不然真要被发现了。”
她从窗口翻下外墙的时候,门口传来王公子的声音。换了薄纱齐胸长裙的沈可悠赶紧戴上面纱,把窗户合上,窗下马车飞奔而去。可她该怎么办,也就比韵韵强上一个小拇指那么多点而已,但凡身边有个楚宇宁在,她也不怕了,现在只能自求多福。门开了。“一千两,老妈子就给你打扮成这样?披头散发的,穿那么严实,是待客之道吗?我看你们花满楼是不想干了,不满意我可是要退钱的。”
王启下摆一掀,坐凳上,正要斟酒,“还不快来斟酒,小嫩雏就是不行。”
沈可悠听得胸口憋气,色狼胚子,满口占便宜。转身走过去斟酒,站在桌边,拿起酒壶倒。“你倒哪呢!倒本公子身上了!你赔得起吗你!”
王启破口大骂,抬头看她眼若冰霜,毫无惧色,完全不似从前见过的青楼女子,不觉奇怪。“王公子,酒杯距离你一尺距离,酒壶在酒杯正上方,请问你学过物理吗?我怎么把酒倒你身上去。你不会是想说,还不快替我脱衣,我衣服都湿了,你不会还想趁机扑我吧。”
沈可悠越说越气,脚都踩凳子上了,手里酒壶正好对着他脸。王启心想,这女子方才乖乖巧巧,怯怯懦懦的不会都是装的吧,鸨母明明说她温润可爱,宛如一颗未经雕琢的璞玉啊。她她她……这是别人家跑出来追夫的母老虎吧。“你你你……把酒壶给我挪开点,是或不是有什么区别,我买了你,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伸手去搂她。沈可悠后退一步:“王公子,你我都是生意人,做生意最讲究信用,竞拍的时候可说好了,一千两只是听曲赏月的价钱,你想想清楚再动手,你带的钱可够不够摸我这一下。”
“呵,青楼里卖的还要立贞节牌坊了!敢跟我谈生意!”
王启愤而扑去,沈可悠慌忙逃走,再无意间把面纱给弄掉了。“啊啊啊啊……你你你……你个丑八怪,难怪你戴面纱!我要退钱!我要退货!你你你别靠近我啊,你身上是不是都是斑点,别传给我!”
王启被她脸上、脖子上的一块块黑黄斑点吓得倒桌腿边,扶着凳子爬起来,冲出门外。“姓秦的给我出来!你敢骗我一千两!我砸了你花满楼!”
声音震动整座楼,沈可悠捂起耳朵。紧接着就听见外头吵架声,砸东西声、逃窜声……各种嘈杂的声音。龙傲天说得果然没错,纨绔子弟脾气暴躁,还很惜命,他们最大的弱点却是……她拿屋里的巾帕擦掉斑点妆,戴上面纱,溜出房门。哇,好心疼秦鸨母啊,汪洋一片的混战呐,还有头顶着桌子当盾牌的,举着花瓶砸对方的……太热闹了。来这里的有钱人哪会容得自己受点委屈呢,明明是来享乐的,结果却被烦扰甚至被误伤,多糟心多委屈啊。啧啧啧。刚要躬身偷摸下楼,混进人群里溜出去。就跟楼梯上化身暴躁母狮的秦鸨母对上眼了,瞬间闪开眼。完了完了完了,怎么逃怎么逃。“韵韵你干了什么!你三天的饭都别想吃了!我要把你关柴房,我要让你洗所有人都衣服!”
冲上来就是一顿猛掐。“啊——”沈可悠躲都躲不过这只硕大的蜜蜂,疼得到处捂,“救命啊救命啊。”
没有出路,没有退路,只有栏杆。试试吧,看着也就……三米高的样子,说不定侥幸能掉在底下人肉垫背上,总比被她关进柴房强。爬坐在栏杆上,做保持距离的手势:“别过来啊,要是不想花满楼出伤人事件,引得官兵过来,你别逼我啊。”
“你胆儿肥了你!还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可谢谢你了,我的店被砸成这样,官兵赶紧给我来!”说着就抓住她双肩晃。“啊啊啊啊啊……大妈,别冲动啊。”
沈可悠望向门口,心想龙傲天你个慢吞吞你赶紧来啊,快来救我啊,到底行不行啊,说好的包在他身上呢。纨绔子弟就是不能信!一声巨响。门塌了。场内众人都停下了打砸躲跑,望向门口。“王启,还不出来跪你爹!”
骏马奔入,众人惊慌出逃,让出空地。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身着比王家公子还奢华的丝绸刺绣的暗紫衣袍,熟练地勒马。“宁哥!”
楚宇宁来了!来得太是时候了!沈可悠兴奋地挥手喊。楚宇宁见她没事,松了口:“坐那危险,快过来。”
“好!”
沈可悠很有底气地从栏杆上跳回地面,狠狠推开惊惧的秦鸨母,给个“挡老娘去路者死”的死亡注视,然后飞奔下楼梯。秦鸨母摔在栏杆上,吃痛叫唤:“韵韵不是说没有可以投奔的亲人了吗?怎么会有如此……如此富贵俊朗的公子撑腰,言谈亲密。”
他纵身下马。身后龙傲天和明邪带着王员外进来。她长发披散,额发浸湿,衣着不整,脸上残留污渍,令他心疼得想当即拔剑把欺负她的人都杀了,但他忍住了,她胆子小,会被吓到的。他终身都无法忘怀这一幕,这样的她,满脸开心地奋力向他跑来,秀发飞扬,眼含喜悦。在她心里,原来他可以这么重要和值得依赖,她是如此地需要和期待他。为此,他愿意做一辈子的楚宇宁。他似乎明白,白羊座和天蝎座该如何相爱了。他向她跑去,将向他飞奔而来的女子揽进怀里,紧紧包裹住她瘦弱的身躯。“傻瓜,你怎么做这么蠢的事,你把担心别人的心放点在自己身上吧,在家连只鸡都杀不了,你还来龙潭虎穴逞强来了,你忘了你在家是怎么天天说自己是弱势群体了?”
捏下巴抬起脸,检查有无伤情,幸而没有。“我没事,幸亏你回来了,不然我就要从二楼跳下来了!此地不宜久留,被他们发现我真实身份就不好了,我们快走。”
刚要拉他走,就被他拉回来,拦腰抱起放在马背上。他熟练上马。沈可悠感到后背有了很坚实的依靠,贴得很近,突然有点不敢回头看他。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坐好了,我们回家。”
沈可悠觉得有点痒,刚要躲开,摔进了他怀里。“哦。”
他调转马头,纵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