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送到这里啦。”
“再送送,再送送,”兆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我再待半个小时就走。”
“半个小时?”
舒頔扑哧一笑,“我还要过要过安检,检票,登机,已经快赶不及啦。”
“哦哦,那你走,那你走。”
兆伦连忙摆摆手。
舒頔玩味地看着兆伦,从卫衣里伸出手指,戳了戳兆伦的胸口,“怎么了兆少爷,今天怎么魂不守舍啦?你不把行李给我是不想让我上飞机是不是啊?”兆伦没接话,直视着舒頔的明眸。 “我不想让你走。”
舒頔的嘴角僵了一下,又随即活络。 “怎么?舍不得了?以前没见你这么舍不得?老实交代,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舒頔努着自己的鼻子,凶狠地对着兆伦说道。 兆伦没接腔,就是那么看着。 良久开口,无奈地扯着嘴笑了一句,”怎么可能?“ 舒頔一把抢过自己的行李箱,指着兆伦威胁道,“哼,你小子,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舒頔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意思不言自明。 舒頔扭头就走,兆伦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 背影却转身,想象里的回眸被一个冲撞过来的娇躯证明。 拥抱是爱意的满溢,舒頔整个人环抱着兆伦的腰,脸在衣服上蹭来蹭去。兆伦慢慢将垂着的手抬起,轻轻地放上舒頔的背,轻顺地捋着舒頔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 “请乘坐CZ6917飞往洛杉矶的华夏航空旅客舒頔小姐赶快登机,请乘坐CZ6917飞往洛杉矶的华夏航空旅客舒頔小姐赶快登机。”
怀中颤动的娇躯慢慢平静了下来,舒頔抬起头,用双手扯着兆伦的嘴角,直到兆伦的嘴角弯成她喜欢的角度。 “等我。”
——————————— 山城是山城,一切都没变。 穿过青城山的树的风又穿过家畜味的菜市场,爱人是我们世界里的至高,但是我们的蝇营狗苟让爱人并不在世界里有这么高的地位。 出租车上冷静,太早了,连健谈的司机也只是喝着茶水吐着茶叶,不时咳嗽几下。 一阵机械声响起,窗被打开,凉风扑来,恍然秋至。 世界冷漠吗?你笑时见它何时没笑?但是你神伤时他却悄然不知。 没关系,我们可以在社会之外,有自己的世界。 ”小哥?小哥?“出租车司机打断兆伦的思绪,”额,那个,能关上窗户吗?叔这车开空调了。“ 兆伦连忙把窗户关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叔,我没注意这事儿。“ ”嗨没事儿,开着窗户开空调还是奢侈了啊,现在油价真贵啊“出租车司机调整后视镜撇了一眼兆伦,“小伙子是干警察的?”
兆伦小吃了一惊,以为自己惹了司机不高兴。 司机见反应就明白了一切,略带骄傲地解释道,“嗨,我们这行不是吹牛啊小哥,察言观色比官场里不会差,眉毛清秀上扬,官禄宫饱满,准头廷尉兰亭分明,小哥将来是走大运的人啊。”
兆伦觉得有些奇异,“叔对相学这方面还有研究?”
“诶,”司机表示出一中不以为意,“咱们这行啥都懂点儿,没学过,拉过一个老师傅,那可是奇人,我给你说当时他往我车就这么一坐……” —————————————— “给个五星好评啊小哥,回见。”
出租车司机特地拉下副驾驶窗户告别。
兆伦挥了挥手,这时他才看见自己目的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早来警局,不是来上班难道是来自首? “同志你好,请问是来办什么事的?”一个身穿外穿式制式长衬的女警官放下手上的包子。
“哦哦哦你好,我是来报道的。”兆伦摆摆手解释道。
“报道?什么报道?””我今年警校毕业分配到山城市局工作,我叫兆伦,你要不问问局长?“ “不用,我这里查你警号就知道单位了,这点事还不用局长出马。“女警官笑道。 ”姐,你贵姓啊?“ ”我姓施,不要叫我姐,就叫我名字就行,我叫施然。你是哪个警校毕业的?“ ”哦,我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的。“ 施然抬起了头,透明的眸子里显出一丝趣味。 “你再说一边你叫啥?”
“兆伦,就是征兆的兆,伦理的伦,怎么了施……施……” ”你就叫我名字。“ 兆伦点点头,“上面没有我的单位吗?”
”不不不,我就问问,你是不是21届的治安学的?“ 兆伦依旧点点头,”施然你也是公安大学的吗?“ 施然点点头,“大你两届,你以后就叫我学姐吧,你的单位下来了,就在市局治安三组,加油干,市局起点就比基层要高了。”
兆伦看了看施然二级警司的肩章,又看了看前台,深以为然。 “的确是这样。”
施然显然也很忙,”治安三组就在二楼,你自己去找找很快就能找到了。 “好的,麻烦了姐。”
“没事。”
———————————— 电梯很宽敞整洁,大理石地板和不锈钢的搭配很有公务风格。 我的未来会在这里展开吗? 飞机上,舒頔拉开了遮光板。 飞机起飞很早,整个飞机疲态尽显,耳边除了隔绝不完的飞机轰鸣就再无他物。 我们的高楼大厦在变小,小的让人心惊,人类再也不会有这么残酷的建筑,方圆之间就困住人的全部身心。 山城的山却在变大,或许,到了一定高度,我们才能把原本平常的东西咀嚼出雄奇。 万事万物都在变化,全身更换一遍,只需要七年。我们无论多么愿意相信永恒,时光总是按辔徐行。 手机上收到一条语音,舒頔满心欢喜的打开,看到名字却如遭雷击。 舒頔手死死的抓住手机,指关节都捏的发白,整个人显得虚弱无比。 “小姐,能麻烦你关下窗吗?好像有点亮了。”
边上的男士拍拍她的肩膀。
“滚!别碰我!”舒頔猛地一跳,一下子推开他的手。 男人也吓醒了睡梦,男人憋了一肚子火,但是在流氓问题上总是舆论弱势。 边上已经有人暗自举起了手机,他更只能作罢。 舒頔反应过来自己过激,只是默默拉上了窗板。两眼空洞地望着飞机座背。 一阵药瓶翻动的声音响了起来,男人倒出了几粒安眠药。他死活睡不着。 舒頔眼里的光闪了又消散,飞机正过云层。 真是一片迷茫啊,人类遥望了千万年的云就在手边,但是,我们与前人一样,永远无法得到。 差一步,就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