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房间内的陈设温馨婉约,案几上放着栀子味道的香薰,香气袅袅娜娜弥漫至每一个角落。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伴随着不成曲的小调。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停止,浴室的门也应声而开。 热腾腾的雾气缭绕而出,一只玉手探出浴室,白色的毛巾裹住她曼妙的身躯。 湿漉漉的栗色卷发随意披散于肩头,衬得她露出的皮肤更加白皙。 魏清颂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夜幕降临,星光璀璨,夜晚的棠州美轮美奂,霓虹闪烁。 她从酒柜中取出一瓶红酒,打开瓶盖,倒入高脚杯之中,优雅地摇晃着杯中红酒,轻嗅红酒的芬芳醇香。 静静凝望夜色半晌,她才缓缓将酒液送入口中,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转身向床边走去,拉开抽屉,取出一只黑色手机。 开机,输入一长串密码,动作一气呵成。 一条短信蹦了出来。 发件人:Alice 发件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 “蛇已出洞,调查正在进行中。”望着窗外的夜景,魏清颂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不得不说,他们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又或者说,是那天她对言致的挑衅起了作用,让言致自乱阵脚,露出了把柄。 她将酒液一饮而尽,褐色的眸子微眯着,许是在迷离夜色的映衬之下,竟然透露出点点危险的意味。 佛祖可没在她身上留下普度众生的kpi,她并不打算让言致和白荔湾就这样逍遥法外。 只不过,在强权的面前,她的力量是弱小的。 白荔湾的权势让她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她也不介意,让白荔湾好好体会这个道理。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和滔天权势相对抗。 但她做不到的,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或许言致说的没错,她的骨子里,流着反叛和罪恶的血液。 否则,她也不会在接触到犯罪心理后,那么如鱼得水,游刃自如。 但她和白荔湾始终是不同的。 白荔湾的刀尖,对准的是贫穷和弱小,而她的刀尖,只会对准罪恶。 而且,她比言致聪明,言致疯狂而大胆,留下了许多不会磨灭的罪证。 她要将言家拉下水,却绝不会自己出面。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犯罪心理顾问,拗不过强权,并且害怕失去,无法根除心底的恐惧。 打击罪犯的事情,还是交给国际刑警来做吧。 反正,国际刑警也迫切地想要利用她立功。 夜风从窗隙中灌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伸手,漫不经心地抚平,目光盯着屏幕,缓缓打出一行字。 “Alice,还有一个人,麻烦你调查一下,我怀疑他也和‘恶果’有关,他的名字叫叶辰,是一个外科医生。”
叶辰,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太多,也太刻意。 魏清颂不得不防。 倘若他果真是“恶果”的在逃人员,她正好能借ICPO的手,连带着他一起收拾了。 不多时,手机的提示音传来。 “OK,祝你好梦,S。”
魏清颂没再回复,十分熟练地将黑色手机关机,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 一双褐色的眸子,似乎是被蒙上一层薄纱,朦胧而迷离。 国际刑警在调查言家和白荔湾的同时,棠州市局的普通刑警对文诚的暗查,也在如火如荼进行。 魏清颂漂亮利落地一个漂移,将黑色跑车稳稳停在车位上。 她叼着油条神清气爽地下车,一抬眼,便看见陆景明抱着双臂,站在几步之外,神情淡淡看着她。 “车技不错。”
他言语简短地作出评价。
魏清颂挑眉,表情一本正经,说出口的话却有点不太正经的意味。 “如果有机会,你和我一起开个车,我让你体验一下坐火箭的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在潜移默化中越发放飞自我。 陆景明默然片刻,面无波澜:“不必,我暂时没有飙车作死的打算。”
魏清颂不置可否地一耸肩,目光环视一圈,问:“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陆景明掂了掂手中的车钥匙,指向身后那辆不起眼的汽车:“不是,刚好遇见。”
“哦。”
魏清颂也不再追问,大度地将手中的早点递了过来,“分你一半?”
陆景明的目光落在牛皮纸袋上,状若不经意地询问:“棠井包典,在阳光家园附近开了分店?”
若非如此,她就需要早起去十几公里外的老店,和一群乳臭未干的高中生一起排队。 “没有啊。”
魏清颂径直将纸袋一塞,不以为意地说道,“开车去,很快的。谁让我是个念旧的人呢,吃不惯其他地方的早点。”
这番话说得意有所指。 陆景明垂眸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酸菜粉丝包。 他喉头微动,眸色深深。 不远处就是车库的电梯,魏清颂嘴里咬着油条,含糊不清地说道:“陆景明,你知道什么是苯基乙胺吗?”
陆景明伸手按了电梯,淡淡道:“恰巧在杂志上看到过。”
当人的大脑产生足够的苯基乙胺,就会喜欢上一个人。 除了苯基乙胺,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同样能给人“意乱情迷”的感觉。 电梯门打开,魏清颂和陆景明前后脚进入电梯,她咽下嘴里的油条,轻声说道:“那你知不知道,苯基乙胺的浓度最高峰,只有6个月到4年。”
“嗯?”
电梯缓缓上行中,陆景明有些不明所以。 魏清颂忽然望着他,灿然一笑:“这也就是说,人本来就不是长情的动物,都用不着六年的时间,只需要四年,人体内的激素就会促使一个人忘记他的爱人。”
陆景明微微一顿,沉声问道:“所以呢?”
魏清颂深吸一口气,极为认真地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但我想说的是,无论再过多少个六年,我的潜意识都会让我无限延续这个周期。”
她顿了顿,笑盈盈地重复道:“谁让我是个念旧的人呢。”
她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显意识,深深根植于潜意识中。 “你知道吗?潜意识的力量,是显意识的三万倍以上。”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陆景明。 就如同文诚,在许多年后,不经意的重逢,会唤起他潜意识的记忆,让他做出下意识的抉择。 不知因为电梯到达,还是因为苯基乙胺抑或是潜意识作祟。 那一刻,陆景明不由得有些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