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黑马没有指挥他的主力掉头去找孟之祥报仇雪恨,而是一路狂逃。 听到塔海兵败,刘黑马挨揍的消息,各路鞑军连头都不敢回,夹起尾巴拼命地跑,跑过了剑门关,逃回了汉中。 孟之祥的青居军并没有趁机扩大战果,而是撤退,全军退回青居城。 对于他的命令,史志超非常不满,他认为己军战斗力没有下降多少,自己还“余勇可贾”,怎么可以轻易撤退呢,就算不砍鞑靼人的屁股,守着剑门关也好啊,要知道,川内还有田雄的上万人马没离开,留下他们一半人那是妥的。 这些年来,孟之祥的威严日增,史志超也不敢轻捋虎须,他找到了下达命令的王坚问为什么要撤退。 王坚见到是他,遂解释了一句话,换作是其他人,有问他是不用答的。 王坚说道:“功高震主!”
史志超听完,偃旗息鼓,无奈地走了。 在中国,将领们的处境困难,面对的除了穷凶极恶的敌人,还有莫测的官家、文官,以及你的上司! 主掌全四川的余玠为人不错,但他能容忍你一个人独得绝大部分的战绩,报到朝廷? 就算他忍了,朝廷又会怎么看你和余玠? 换作是君臣上下齐心,那就有多大的劲使多大的劲,然而在朝廷对你充满疑惑时,得忍! 孟之祥已非初哥,他下令撤退,通知在涪江边封锁田雄的孟之昕退兵。 这一次打了胜仗,又知道鞑军大部分撤退回汉中,因此青居军缓缓而退,不再是倍道而行。 青居军都练有一副铁脚板,出击攻打鞑军时皆一天行军七八十里地(军制为三四十里地),甚至过百里,反成了常态。 不过还没等部队退回青居城时,孟之祥接到了杨大渊的求援信。 杨大渊,甘肃天水人,南宋的三关五州失守时,随家族迁至四川,之后从军,现为利州(四川广元)东路马步军副总管。 他有个哥哥非常有名,即杨大全,原为抗元名将“曹大胆”曹友闻旗下统制,历任叙州(四川宜宾)都统,淳祐二年(1242年),鞑军大掠遂宁府、泸州、叙州、嘉定府等地,杨大全奋起抵抗,战死于叙州,赠武节大夫、眉州防御使,谥“憨忠”。 因此孟之祥接到杨大渊的求援,肯定要去救,他指派史志超和孟牧劳先行出动,他的主力后至。 杨大渊之所以要求援,乃是他在进攻鞑军田雄的过境军队时,他先以三千宋军对付鞑军一千人,没想到被田雄反手来个包围,将他的三千军给围在了罗江城(德阳与锦阳之间,接近剑门关)。 杨大渊是以为孟之祥行我也行,而田雄则是我打不过孟之祥还治不了你,因此两人掐上了。 罗江城内,气氛紧张,宋军正忙着拆房,把石头和木块络绎不绝地运上城墙。 罗江是座小县城,几近荒芜,城内居住的老头老妇连鞑靼人都不会打扰他们,能够依靠守城的只有三千军,面对的是城外黑压压的鞑军,任谁都是捏了一把汗。 尽管心中忐忑,但宋军还是尽量收集物资,放置城头,并努力地修补城墙的破损处。 他们都接到了命令,拼死抵抗,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不投降。 所以,就干吧! 军官们捋起袖子,有的士兵脱了上衣,奋力地将各种各样的物资搬运到相应的地点,堆积着箭矢,石头和木头,罐子里装了灰砂,安装的行军灶烧起来,锅里的可疑物体散发出阵阵臭味。 士兵们正在炮制“金汁”,这是紧急搜集起来的,士兵们一点都不嫌弃它们。 这可是大杀器,孟之祥遇见了都要避开! 县城里没什么铁锅,杨大渊下令把军中一半的铁锅用于城防。 北门无门,就用土石方把城门洞给堵起来。 杨大渊率一众官兵站在西城墙上,望着城下的鞑军,却是一脸的轻松,是故作轻松还是别有所恃? 杨大渊过了而立之年,身为武将的他相貌堂堂,脸容则比同龄人要老一些,他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接着耳边传来部将焦灼芳的声音道:“禀副总管,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见杨大渊转身过来看他,焦灼芳报告道:“城里的物资匮乏,我们已经把能够拆除的房屋都拆了,但收集到的物资实在不多。”
“没关系,有多少就收集多少!”
杨大渊温和地道。 见焦灼芳有点沮丧的样子,杨大渊遂安他及众人的心道:“你去通知各指挥,就说我已经向青居城求援,以他们的脚力和距离,慢则二天,快则一天,援兵必到,所以坚持住一二天就行了!”
焦灼芳大喜,不过他知道宋军的德性,那是死队友不死贫道,战略转兵卖队友的事情是不少的。 就说救援好了,当一支宋军向另一支宋军求援时,往往求不来。 倒也不完全是见死不救,而是鞑军采取围点打援的招数,来援宋军被歼灭,这样的事情多了,谁都不敢来援,一旦被围,只能自己求生。 “放心,青居军必来!”
杨大渊爽朗地道。 他这么笃定,那是因为他是中华铁血会的会员,如果孟之祥不来救他,则他这个总会首还要不要当下去? 铁血会的会盟中有那么一条即一方有难,八方来助,孟之祥肯定来援! 孟之祥在四川大肆发展中华铁血会,尤其注重发展高层人士,杨大渊也是其中之一。 有了这层依恃,杨大渊坚定不移,而城外的田雄则脸色难看,首鼠两端。 他派人上前招降的讹诈失败,问题摆在他面前是他是否攻城?不攻又心中不甘,攻吧,又怕夜长梦多。 最终他决定顶多留三天,同时派出大批斥侯,严密监视周围动静。 在他组织人马打造攻城器械还不到一天的当晚,接到探马飞报说青居军正冲着他倍道而行,顿时惊出田雄一身冷汗! 别说攻城,就连伏击青居军,田雄也没信心,即时下令部队连夜解围而走,丢了辎重,疾速逃跑! 第二天一早,看到城外鞑营空无一人,利州军喜翻了心,杨大渊点点头,心中明白鞑军不会无缘无故的撤退,一定是援兵到来,他觉得加入铁血会还是挺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