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祥现年二十三岁,已经作到了都统制的高官,他要指挥全四川的军队,就要成为“诸军都统制”或者是安抚使、制置使这样的官职,那是二品高官。 二十三岁做二品高官,史蒿之再胆大妄为,不敢把孟之祥提拨到如此高位,即使是在朝中独相二十六载的史弥远也不敢这么做。 北宋狄青、南宋岳武穆的前车之鉴未远,不可不慎。 狄青打仗厉害,宋仁宗爱才,将他提拨为枢密使,没想到反害了他。 岳武穆打仗同样厉害,还是升职达人,高宗皇帝绍兴十年,岳飞三十八岁时,加少保(爵位),任武胜定国军双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湖北京西路宣抚使、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兼营田大使。 绍兴十一年,岳飞三十九岁,调任枢密副使;又调任少保、武胜定国军节度使、万寿观使,其官职相当高。 想想看,三十八岁的省级干部,三十九岁的部级干部,换作任何朝代都是升得快。 在崇文抑武的大宋,他们升得地位太高,升得太快,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一定程度上反而害了他们自己。 如果孟之祥短时间再升官职,只怕史蒿之也保不住他,朝臣的口水会喷S他的! 他正常升官,三十岁时建节,升官的速度还是太快,太快! 史蒿之不禁叹气,他知道无论是孟珙还是孟之祥,都是善于将兵之人,带兵是多多益善。 然而,想归想,不能再给孟之祥增添军队了。 孟珙够厉害的了,孟之祥比他更厉害,十七岁开始就屡立大功,朝廷不得不升他的官,哪怕想压制也压制不了,二十三岁就干到正五品高官,演绎了一出“自古英雄出少年”的大剧。 两人不再谈伤脑袋的事,说起孟之祥即将到来的婚事,史蒿之既恭喜他,也提醒他,一切要按制办事,切勿僭越。 没错,孟之祥已经成为了御史的重点监察目标,在四川时他们是鞭长莫及,回到京城,他们可不会客气的,稍一行差踏错,就会掀起弹劾孟之祥的狂潮! 作为右宰相,史蒿之手里控制着一部分的台谏力量,但官家不可能让他全面掌控台谏,事实上,今年来有数位御史弹劾史蒿之及其党羽,御史无事,史蒿之这边则有人下台。 大家又说了一回事,管家来禀,说饭菜都准备好了,史嵩之遂留孟之祥与他一道吃晚饭。 说起来史嵩之与孟之祥在这方面是一路人,两人都不奢侈,就是四菜一汤,为海米冬瓜粉丝汤、韭菜炒鸡蛋、油炸河虾、清炒豆芽、以及东坡肉。 菜式不多,量也一般,唯有食具精美和滋味一流,孟之祥吃得津津有味。 见孟之祥这样子,不求多菜式,史嵩之暗暗点头。 他说这是他的日常伙食,相对简单,要是招待那些权贵们,则吃得相当奢侈,那是大鱼大肉,各种山珍海味一起上。 孟之祥说这已经是不错的伙食了,在青居城,战时哪有新鲜肉吃。 他赞扬史宅厨娘的本事,又恭维道:“恩相家中的厨娘,实在是厉害,我当时得恩相赠宅之后,才发现原来恩相留给小七的最大宝藏,就是随宅奉送的两个厨娘!”
孟之祥说起家中两个厨娘宋嫂和刘嫂,她们每天辛苦为孟之祥做伙食,让孟之祥能够有充分的体力去战斗,功不可没!”
听得史蒿之舒心地笑了,让管家传话,说今天的贵客食得开心,就赏今天当值的厨娘一吊钱! 吃过这顿饭,两人喝茶,继续闲聊了一会儿,孟之祥这才告辞回家。 他在史府呆了整整二个时辰,史嵩之全程陪同,这对于日理万机的史嵩之来说是难能可贵的,两人深度捆绑,孟之祥对史嵩之毕恭毕敬,且对史嵩之没有威胁,史嵩之与他在一起,不用戴上假面具,十分放松,心情欣愉,竟在一起呆了这么久! 而孟之祥回家的路上,想着彭大雅,他能说的都说了,希望能够保住他吧。 可是很难,彭大雅被攻汙得太厉害了,朝廷恼他,蜀人恨他,他的官职迟早难保。 所以说,真理是孤独的,彭大雅在四川选择了最正确的战法,先筑城自保,发挥四川地利,不被世人所理解,他们期待的是彭大雅能够力挽狂澜,将鞑靼人打出四川去,却不想强如鞑军破蜀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要不是自宝庆三年(1227年)起,大宋连续出了郑损、桂如渊、赵彦呐三个要不胆小如鼠,要不昏招连连的制置使,只要有一个象样点的制置使在四川坐镇,鞑军都不容易破蜀。 彭大雅能有什么用,他手下无强将,能够保住川东,已经功在社稷了! 回京后五天,宫里相召,宣孟之祥进见! 这算是快了,换作是与孟之祥同级的,普遍是十天甚至更长时间才得官家接见,可见官家对孟之祥还是恩宠有加的。 如果说与史嵩之见面是亲如一家,那么去见官家虽不致于是战战兢兢,也是规行矩步。 孟之祥穿的是大红袍,戴文职知府的官帽,没有穿戴盔甲,腰间鱼袋耀眼 当他入朝时,是人人侧目。 无它,这么年轻的四五品高官,少之又少,大伙儿还以为是哪家王爷、郡王公侯的世子入见哩。 听到是大宋之祥,让大伙儿的表情复杂。 这可是草根逆袭,一路高升的样板,真让人羡慕极了。 由TJ引路,入到大内后,孟之祥停下整理衣冠,直做到冠正衣平,一丝不苟,方敢去到勤政殿见官家。 官家对孟之祥确实恩宠有加,乃是单独奏对,负责带领引见的乃是参知政事兼签书枢密院事(从二品)的范钟,极给在外大将的面子。 并且在与孟之祥的谈话中,官家都用白话文(市井文)而不用文皱皱的文言文,说的是你你我我,这明摆是照顾孟之祥“听书差遣”不会文言文的短处! 也没说到几句话,官家问孟之祥对四川战事的看法,孟之祥根本不敢多言,只说将士用命,必能战胜鞑军。 又问起青居城之事,孟之祥只说青居城的城防坚固,百姓安居乐业。 想多了! 你一个武将,在官家面前侃侃而谈,指点江山,说起对鞑靼人的战略,说着你的治理地方的方法,抢文官们的饭碗,嫌死不够快吗? 官家没多问他,实际上也是对他的保护! 之后,官家让TJ宣旨,赐孟之祥金带一条,让他去偏殿换上,出来面圣,欣赏了一下,就此谢恩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