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萧子祁睁开了眼睛,心口闷疼的厉害,他撑着坐了起来,目光落在正趴在桌子上的苏陌身上,怔了一下。难道昨天他听到的,感觉到的都是真实的?并不是做梦!撑着下了床,他拿了一件衣裳轻手轻脚的走到苏陌身边,将衣裳披在她的身上。苏陌倏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嘴角勾着抹柔笑,脸色苍白如纸的萧子祁,她眉间涌上一股喜悦,然而这份欣喜转瞬便消失不见。“你醒了?”
声音很冷,透着疏离。萧子祁苦涩的牵了下嘴角,“你照顾了我一晚?”
虽然已经知道,可是他还是想要听到她亲口说出来。苏陌看着他,点头,随即又道:“不过你千万别想多,我只是出于一个医者的责任。”
萧子祁眸色黯了黯,他目光哀痛的看着苏陌,“罢了,我知道把你弄丢了,你的心被我伤了。”
苏陌咬唇,“既然你已经醒过来了,那么我便回去了。”
就要离开,萧子祁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她皱眉,那些狠话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萧子祁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苏陌赶忙帮他拍着后背,又帮他倒水,“你逞什么强?”
萧子祁喝了口水,感觉燥热的喉咙稍稍舒服了一点儿,“你在这里吃完了早饭,我再送你回去。”
苏陌想要拒绝,可是对上他的眼睛,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得了命令,很快便有丫环端着各种精致的吃食鱼贯而入。苏陌看着对面的他,“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萧子祁摇头,帮她挑了菜,“这个很好吃。”
苏陌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丝躁意,之前那么怀疑她,后来又悔恨不已,闹到昏迷不醒,现在又这样一副认命的样儿,做给谁看?不耐的将筷子丢在桌子上,“这饭我吃不下。”
萧子祁眉头微拢,“难道不合胃口?”
苏陌死死瞪着他,萧子祁,你为什么就这么烦人?总是会搅乱我的心?烦躁的揉了揉额角,她站了起来,“不是,我看到你就会觉得没有胃口。”
萧子祁目光一滞,没有胃口……那意思就是恶心?两个人的想法明显不在一条线上,苏陌咬唇,完全无视掉他眸中的各种情绪,声音冰冷的说道:“请送我回苏府。”
萧子祁用力攥紧双手,最后深呼吸了口气,吩咐蓝玉送苏陌回去。苏陌回到了苏府,帮七七重新施针后,便准备好好去补个觉,然而她才刚刚从浴桶里出来,便听到外面管家的声音传来。她微微颦眉,老皇帝竟然召见她?!快速的收拾了一下,跟着张泉进了皇宫。早朝后,老皇帝去了御书房,张泉引着苏陌进去,看到老皇帝,苏陌原本对他还有一丝的敬佩之意,然而,想到寒墨凛说的他夺人妻子这事,便是又多了一丝鄙夷。然而,那毕竟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她还没有傻到将所有情绪都表露出来。恭敬的跪下行礼后,便是垂首等着老皇帝先开口。老皇帝盯着她看了会儿,“灵云县主,你这医术还真的是让人刮目啊。”
苏陌不敢抬头,“皇上谬赞了,苏陌只是略懂皮毛。”
老皇帝发出一阵轻笑声,“不卑不亢,灵云县主,你几次救了靖王,朕自当奖赏你,你可有什么赏赐想要?”
苏陌心里打了个突儿,这皇上问你想不想要什么赏赐,她应该怎么说?老皇帝目光直直的锁在她的身上,“灵云县主,你不需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苏陌凝眉想了想,“苏陌只是在尽力救治靖王,皇上实在不必赏赐。”
老皇帝赞赏的点了下头,这苏陌倒是圆滑。“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如果实在是不知道想要什么赏赐的话,朕给你两个选项,金银珠宝,名利,你想要什么?”
苏陌脑子快速转动,金银珠宝各种赏赐苏府里还有一堆,如果她将来离开了苏府,那些东西又带不走,要也没什么用!名利么,一个县主之名,就已经让她处处受缚,如果想要逃离,还要担心哪一天会不会给抓回去。这些似乎都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如果现在跟老皇帝提出退婚的事情会不会惹恼了老皇帝,然后咔嚓一下,自己的脑袋就搬家了?想到这个,她不由哆嗦了一下,不行,还是保住小命最重要!她突然就想起了某个古装电视剧里有什么免死金牌的,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种东西。凝眉想了想,她抬眸偷偷看了眼老皇帝。老皇帝目光温柔,然,周身的王者之气却是丝毫没有减少,“可有中意的东西?”
苏陌犹豫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皇上,不知道您可否赐苏陌一块免死金牌?”
老皇帝眉头一拢,眸中的柔色慢慢退下,苏陌心惊,难道她不该提这个?手心里溢满了汗水,她艰涩的吞咽了下口水,只觉得后背一股寒意正在迅速的向头上蔓延。“你为何想要免死金牌?”
老皇帝沉声问,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在苏陌的脸上。自大燕建朝以来,免死金牌只赏赐给对大燕有过卓著贡献的人,多是赏赐给有过战功的将军,这苏陌不过是救了祁儿几次,竟然就敢跟他讨要免死金牌,还真的是胆大包天啊!苏陌用力攥拳,指尖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知,她深吸了口气,“皇上,苏陌只是听别人说起过这个,难道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老皇帝凝着她,双眸如炬,苏陌只觉得后背上如同被压着千斤巨石一般,然而,她依旧极力维持着平静。老皇帝突然笑了,这笑声非但没有让苏陌卸下紧张,反而身上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都说君心难测,还真的是如此。才只是被老皇帝看了这么一会儿,她便觉得好像度过了一年之久。老皇帝沉声说道:“免死金牌从未赏赐给女子,虽然朕不清楚你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既然你提及了,那么朕便赐你一道密旨,将来若有一日你命在旦夕,朕准许你活命,你看如何?”
苏陌心头漫上一抹巨大的喜色,虽然不知道老皇帝为何这般轻易的就赏赐给了她这个,但能保住小命就好。她垂首叩谢皇恩,老皇帝写了一道密旨交给她,“你且去太后宫中看看吧。”
苏陌垂首退离。张泉引着苏陌去了慈宁宫时,太后正跪在蒲团之上,敲着木鱼。福嬷嬷附耳通禀了一声后,太后将木鱼放下,苏陌福礼后,帮太后仔细的诊脉,说道:“太后凤体健康,恭喜太后。”
太后笑容慈祥,“多亏了灵云县主,哀家才能如此。”
苏陌跟太后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皇宫。回了苏府后,她将那道密旨仔细的收好,然后又仔细回忆着太后跟她说的那些话,拿起笔凭借着记忆仔细的绘制了一张地图。如今必须先弄清楚寒墨凛的母妃被关在哪里,她看着地图,一处处的排除,最后用毛笔圈了几处很可能的宫殿。苏陌唤来南恒,让他带自己出苏府,南恒拒绝,但是苏陌却铁了心了,冷下脸来道:“你若不带我出去的话,那正好,以后都不要跟着。”
南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主子,一个姑娘家的天天净想着往外面跑。苏陌没有理会南恒,直接从后门偷偷溜出了苏府,南恒烦躁的吐了口气,跟在后边。苏陌其实也不知道寒墨凛究竟住在哪里,不过她觉得既然上回她跟寒墨凛说好了,那依着寒墨凛的性子,肯定会密切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果不出所料,她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身边就多了一个人,正是寒墨凛。一身红衣还真的是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她有点儿嫌恶的看着他那件火红的衣裳,啧啧两声。寒墨凛挑眉,“怎么?你似乎很嫌恶我这件红衣服啊。”
苏陌挑了下眉,“那是当然了,又不是结婚,你穿着一身红衣做什么?如果长得再妖魅一点儿,真的都看不出性别来。”
寒墨凛嘴角抽了抽,他这么英俊帅气,风流倜傥,一身红衣穿在他的身上,无人可及,这个丫头。“丫头,那你说我穿什么颜色的比较好看?”
苏陌摸着下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啊,有没有试过月白色的衣裳?”
寒墨凛皱了下眉,“月白色?”
苏陌点头。寒墨凛眉头一挑,拉着她就直奔成衣铺。掌柜的也是个精明的,在他们进来的一刹那,就看出了他们身份不俗,立即让伙计端茶。寒墨凛道:“掌柜这里可有月白色的衣裳?”
掌柜的连忙点头,“有倒是有,不过价钱……”寒墨凛淡淡一笑,“价钱不成问题,关键的是料子如何?”
他的衣裳都是王宫的绣女们亲手缝制,料子也是用的最上乘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成衣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