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会在这里碰到二妹妹,果真好巧。”
待姜妗转过身时,面上笑意已尽数消散不见,对于身后这位,她始终提不起好脸色,但街上人来人往,她也不好全然当做没听到径直离开,只好耐着性子冲他微微颔首,“二哥怎会来此?”
姜言之似乎并未察觉出姜妗神情变化,说话间还往前走了两步,瞧见了萤烛手中提着的糕点,眸中笑意更深了几分,“原来二妹妹是为了给伯母买这些,倒是好生教人羡慕。”
姜妗笑意未达眼底,只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三婶有素声妹妹在膝下承欢,二哥又饱读诗书,连祖母都赞不绝口,该是我羡慕三婶,能有二哥和素声妹妹这么一双好儿女,素日里也是时常将此事挂在嘴边的。”
待她话音落下,姜言之背在身后的手骤然紧握,眸中也含着一闪而过的恨意,若非姜妗从中作梗,他在姜老夫人面前的形象也不至于毁于一旦,教出一双好儿女?这正是那日姜老夫人用来讽刺孟芷柔的话,今儿个再听到,如何让他能不气恼?但姜言之总归是个沉得住气的,面上不露声色,仿若丝毫未曾听出姜妗的话外之意,然,他却不愿继续顺着此事说下去,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向了另外一事上,“适才听着旁边几人提起霍小将军,想来二妹妹与他的好事将近,届时可要讨杯喜酒喝喝。”
闻言,姜妗的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皱,又在瞬间舒展开来,嘴角微微扬起,“若说这喜酒,想必应是二哥的喜酒在前,妹妹这厢要先恭喜二哥了。”
后面的话都不用姜妗继续说下去,姜言之的若无其事已然难以维系下去,最近他正因为此事头晕眼涨,好不容易出来解解闷,不想还是从姜妗的嘴里听到此事,让他不觉拧紧眉头,倒是将姜妗拦下的目的抛到了一旁。“若是二哥没有旁的事情,我还要赶回去,就不在此叨扰二哥了。”
姜妗冲着姜言之浅浅一笑,就准备带着萤烛继续往前。姜言之听到这话猛然间回过神,想起了他特意将姜妗拦下是为何,轻拍脑门再次开口,“瞧我这记性,刚从旁边听到的话,与二妹妹闲聊了两句,竟什么都给忘了。”
见姜妗的脚步停下后,姜言之才继续说了下去,“听闻霍小将军前往剿匪,只是不知二妹妹可知晓,为何此番在一夜之间整个山头上竟未曾留下一个活口。”
至此,姜言之顿了顿,目光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姜妗的反应,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破绽,“这般雷厉手段,反倒不像是霍小将军的行事作风,更像是想要掩饰什么,毕竟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最严实,二妹妹以为如何?”
姜妗眉心跳了跳,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妗儿不明白二哥这话到底是何意,道听途说都能被二哥放在心上,难怪平日里都见不到二哥,想来都将时间用在了去求证这些流言蜚语是否真实之事上了吧?”
姜言之听出姜妗的阴阳怪气,却在心中愈发笃定此事有猫腻,低头整了整衣摆,“是吗?二妹妹都说了这些事不过是道听途说,又何至于因为此事动怒,难不成霍小将军这一举动,与二妹妹有干系?”
“二哥的想象还真是愈发丰富了。”
姜妗意识到她险些被姜言之牵着鼻子走,立刻敛下心神,“莫不是二哥好事将近,才会将事情皆朝着儿女情长的地方去想。”
话音落下,姜妗还特意扬起唇角,“也对,毕竟锦儿姑娘不仅与二哥知根知底,更是已怀有身孕,如今二哥相当于双喜临门,难免会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听着姜妗滴水不漏的话,姜言之仿佛只听到了“锦儿”二字,尤其是锦儿的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的,这也成了他不得不迎娶锦儿的缘由,几次三番被姜妗提起此事,饶是他再能隐忍,此刻也控制不住的额头上爆出青筋。“那我就不打扰二哥的雅兴了,想来离二哥大婚也不剩几日,二哥若是实在忍不住,倒也可以去见见锦儿的,但记得大婚当日,可不能继续任性妄为,否则不吉利的。”
姜妗的话里满是好心提醒,像极了替哥哥操心的模样。待姜言之回过神后,眼前早已经不见了姜妗的身影,就连刚刚茶馆里闲聊的几人都不见了踪影,但他还是觉得霍叙白剿匪一事事出蹊跷,默默将紧握的双手松开,“姜妗,我就不信你真能做到雁过无痕。”
姜妗走出一段路后,眸中神情才渐渐沉了下去,霍叙白剿匪之事,应是长公主授意,毕竟知晓那件事的人寥寥无几,让她不解的是,为何这种事会在市井之中传了出去。方才自姜言之嘴里听到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的话语,着实让她捏了把汗,好在她并未在姜言之面前露出破绽,否则定会让他揪住此事不放,念及至此,姜妗眉间多了几分忧虑。“小姐,刚刚三公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霍小将军剿匪与小姐有什么关系?奴婢怎么听不懂他的话。”
萤烛跟着姜妗,瞧着不见了姜言之的背影,才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听到耳畔的声音,姜妗眉梢处的冷漠才渐渐化开,“此事不可在母亲面前提起。”
萤烛瞧见姜妗的表情严肃,也顾不上再去细问这其中缘由,连忙收起眼底的好奇,一本正经的将此事应下,“小姐放心,奴婢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回去路上,萤烛都没有再开口询问什么。回到府中,姜妗径直朝着温枕书的院落走了过去,推门进去,就瞥见温枕书正坐在床畔,一针一线极其认真的绣着什么,听到动静后,慌忙将东西尽数收了起来,还不忘抬手拢了拢发髻,将面上神情调整到与往常无异,才抬眼看向门外,“原是妗儿回来了。”
“娘亲这是做什么呢?”
温枕书的反应皆被姜妗看在眼里,但姜妗并未戳穿她,反倒是将手中提着的糕点放在桌上后,才走到温枕书身侧,一把挽住她的胳膊,一副累极了的模样靠在她的肩头,语气略带撒娇的开口。“可真是累坏了我,为了给娘亲买回来这瑞芳斋的糕点,我这胳膊腿都快要不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