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咬了咬唇，抬手屏退丫鬟，方才小声缀泣着与姜妗道：“妗儿妹妹你常在五台山，不晓得家中情况，我娘自生下我之后，一直未曾有孕，试了好多方子，大夫也看了许多，就是不见好，祖母嫌弃娘亲子嗣过于单薄，一直想要让爹爹纳几门妾室。”
姜妗长眉紧皱，有些疑惑：“二婶不能有孕，原是因为二叔常年外派，差事又忙，一年能有大半年不着家，这光凭二婶一人，如何能生子？”
姜妍默默垂泪，“都怪我不争气，若我是个男儿就好了！”
瞧着姜妍伤心的模样，姜妗陡然想起上一世似乎二婶当真给二叔纳了两房妾室，还是在老太太授意之下，挑了自己一位远房表妹，结果这个表妹往日瞧着是个性子温婉的，实则极为擅长钻营，进府之后变着法讨好老太太，一心想踩着二婶上位。磋磨的二婶苦不堪言，却又找不出她的错漏，心力交瘁之下，意外小产，竟然落下一个成型的男胎，并且因此元气大伤，再也不能生育。她伸手抓着姜妍的手腕，“姐姐你莫要这么想，你又哪里比不上男儿了？只不过咱们被困在闺房，若是能出去拼一把，谁说巾帼不比豪杰？”
姜妍擦了擦眼泪，看着姜妗勉强笑道：“难为妗儿妹妹你费心安慰我，不妨事的……”“姐姐你若是当真要维护二婶婶，纳妾不是法子，还得是你自己立起来。”
姜妗温声劝说：“若是这妾室是个心术不正的，又或者是个惹是生非的，生了一男半女，愈发张扬跋扈，到时候反而更添二婶的烦闷。”
姜妍一愣，懵懵地道：“我……我怎么，什么立起来？”
“姐姐若是能寻一门极好的亲事，有了亲家依靠，想来祖母必定不会再磋磨二婶。”
被姜妗说的脸色一红，姜妍咬着嘴唇轻声道：“我，我不行的，我这般，哪能寻到什么好婚事……”姜妗眨了眨眼：“姐姐你放心，有我在，决计能帮你寻一门好亲事！”
看着姜妗自信地眼神，姜妍突然有了一丝希望，想起姜妗回府的种种，就开始莫名的相信姜妗了，最终点了点头。姜妗依着姜妍坐下，端起桌案上即将完工的一方绣帕，“对了大姐姐，你绣工精湛，能否帮妹妹绣一幅鹰隼？”
“是要送给大哥的吗？”
姜妍诧异，闺阁女子向来喜爱花花草草，还从未听闻哪家小姐喜爱鹰隼的。姜妗咬了咬唇：“不管嘛！大姐姐你只说愿不愿意，你若是答应，我明日就让丫鬟送个图样子过来？”
“这倒是更好，前些日子在父亲的书本里看见过鹰隼的描述，只可想象，如果有图样子，那就更好不过了。”
姜妍点点头，想起前些日子看得书籍来。姜妗专注与思考事情，这会儿事情说完准备起身时才发现这屋子炭炉都是普通的炭火。烟火味道大，格外的呛人。“咦，大姐姐房中为何烧的还是木炭，前些日子各方不是统一发放了银丝炭吗？”
姜妍见姜妗这时候突然问起炭火的事来，连忙解释：“三婶婶说，咱们府中人口众多，今年的银丝炭份额格外的少，都要紧着祖母和各方叔叔用，咱们闺阁小姐平日也不用常出门，没有什么要事，就先将就一下。”
“向来如此吗？还是单单今年？”
姜妗蹙眉。看着姜妗一脸严肃，姜妍安慰道：“二妹妹你往年都不在家，咱们家向来如此的，一贯好东西都要紧着祖母叔叔的。不过倒也无碍，我都已习惯，有个取暖的就成。”
“这普通炭火烟大呛人，银丝炭细腻暖和，大姐姐，等会子我叫丫鬟将我那边的给你送一点过来，等过些日子再分发的时候，我让娘亲记着点。”
“这个使不得，二妹妹，天气这么冷，给我用了你怎么办？我无碍的，都用习惯了。”
见姜妗如此这般，姜妍连忙推辞。姜妗静默一瞬，突然意有所指道：“大姐姐，我那尚且够着，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倒是你，咱们府中人心复杂，，你是念着一家子和和睦睦，但旁的可不这么想，只会当你好欺负。我能帮你的终究有限，如何让自己过得好，让重要的人不受欺负，最终还是得看咱们自己。”
若只凭他人得帮助，姜妍自己立不起来，最终恐怕都得徒劳无功，所谓思想正，方得行至远。两人又闲话良久，及至天黑，姜妗方才离去。她睡得晚，早上也起得晚，幸而老太太取消了晨昏定省，拖延到午膳，姜妗方才慢慢赶过去。老太太坐在正堂的主位高坐上，身着暗红色对襟袄子，交领窄袖，用暗金色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透露着雍容华贵，眉头系着抹额，也是金丝勾边的，老太太手捧着暖炉，神态严肃，满脸沟壑纵横并没有带来一丝慈祥。正说着，只见唐若瑶带着姜晴雪从外头走了进来，她面色红润，身形曲线玲珑但依旧可见小腹微微隆起。“拜见老夫人，妾身子重，请安来迟了，望老夫人莫怪。”
唐若瑶行李，姜晴雪也跟着一同叩拜。“无碍，你是有身子的人，眼见着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你若是不想出门，就让下人把午膳送到你院里。”
老太太看着唐若瑶的肚子，眉头微微舒展，带着某种期盼。孟芷柔一贯是会看人颜色的，瞧着老太太对待唐若瑶的态度，表面上客气疏离，实则对两人多有偏袒，登时心里一动。笑意盈盈地开口道：“晴雪丫头模样出落得倒是越发标致了，瞧这通身的气派，不愧是老夫人的亲孙女！”
她扫了一眼坐在一侧默声不语的姜妗，意有所指道：“晴雪可曾读过书？识过什么字？日后若是能与素声当个书友也是极好的！”
姜晴雪躬身回了一礼：“回三婶婶，这些年只读了些四书，略认识几个字。”
“会读书就好，正好家里几个姐妹一齐做个伴。”
孟芷柔画风一转，“说起来妗儿这些年也在外头有些日子，也不知读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