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平日最重颜面,如何能忍家中闹出这般丑事?当即一拍桌子,声音都利了起来:“闹成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快将她们分开!”
随后她身旁原立着左右的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应声走上前去,撸起袖子就开始拉扯,不多时就将姜楚氏拉到一旁。孟芷柔原本被姜楚氏使出全身力气拉扯,此刻突然泄了力气,一时中心不稳,直接栽倒地上。“娘亲,你没事吧。”
姜素声原被吓得不敢上前,此时连忙上前扶住。孟芷柔内心恨极了,她从来运筹帷幄之中,多年管账,仗着丈夫能耐,府上谁不把她才当真正的大夫人,如今却被弄得这般狼狈,叫所有人跟着看笑话,当真是叫她深恨至极。好啊!平日里装作人畜无害,原来都是扮猪吃老虎,今日是她大意,日后绝不会让她好过,还有今日看她笑话的这群人,这笔账她是记下了!孟芷柔死死地掐着手心,勉强把心底一股恨意忍下,再抬头时眼底已经又是一派平和。温枕书到底心软,也不忍看着孟芷柔这般狼狈,下意识转头看向姜妗,眼底已然有些不忍,姜妗却拍了拍温枕书的手,在她耳边道:“娘亲,咱们只管瞧着老太太这么发话,这家里到底是老太太做主!”
老太太淡淡扫了众人一眼,瞧着姜妗回看的眼神,满是天真无邪,却深刻知道,今日种种全然是这丫头一手推动着,老太太竟有些不寒而栗。“芷柔,你来解释一下吧,为何账目数据如此大,亏空的银钱去哪儿了!”
见着老太太是真的发怒了,孟芷柔也意识到今日之事恐怕无法逃得过去了,到底是管家多年,脑子飞快转动,立马为自己想好了脱身之计。“母亲,媳妇当真不知啊!媳妇管家从来都是跟着各房习惯走,按照惯例分发,负责采买的也都是府中老嬷嬷,都是可靠值得信赖的人啊!平时若有何市场变动也都是这帮老嬷嬷告知我,眼看着这几月胭脂水粉价格上涨,总是要为几个姐儿想着,我方才在这块多涨了些银钱,却不知闹出这般大错!”
说罢,腿上一软,整个人盈盈一拜,眼里竟是说不出的委屈。姜素声在一旁瞧着,也明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当即也跟着孟芷柔一起跪了下来:“祖母,我母亲一心为了姜家,您可千万不要信了什么小人邪说啊!”
孟芷柔哭诉着喊冤,如果当真落实了她这亏空中公,中饱私囊的罪名,别说再想夺回掌家大全,但凡真的触了老太太逆鳞,日后恐怕真的要仰人鼻息,看温枕书的脸色行事了。但如果损失一个心腹嬷嬷,不过是一个治下不严而已,几息之间,孟芷柔就做好了取舍。老太太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孟芷柔,半晌语气冷漠地开口。“什么老嬷嬷,都带上来,倒是要一番。”
此刻堂外庭前,围了各方看热闹地众人,今日之事早就如长了翅膀地鸟雀,在各处散开。孟芷柔听到老太太地话,立马就抬起头来,眼睛里噙着泪珠和光亮:“采买胭脂水粉的是王嬷嬷,媳妇管家事务多处都是她帮着一起打理。”
既然老太太应了她这句话,说明老太太是愿意放过她了。“去,把王嬷嬷带过来。”
老太太移开目光,不再看孟芷柔,转头吩咐身边地几个嬷嬷。不多时,几个嬷嬷便领着王嬷嬷到来。王嬷嬷早就听说了今日之事,原本当值地她做什么事都无法集中精神,听说了孟芷柔被拉扯盘问时就感觉自身危机,奈何她平日受了不少恩惠,儿孙都在孟芷柔地安排下有了营生地活计,此刻也不得不面对。看到老太太身边地嬷嬷来到,王嬷嬷认命一般地未问任何话,听顺地跟着去了前厅。不等老太太发话,王嬷嬷直接扑通跪拜倒地。“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
王嬷嬷哭喊着,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再抬头时已是鲜血淋漓。“老奴猪油蒙了心,违背三夫人地命令,谎报了胭脂水粉的价钱,叫三夫人背上这等大罪!如今闹得姑奶奶不痛快,大夫人也多了忙活,都是老奴做事不当,老奴罪该万死,听凭老夫人发落。”
“王嬷嬷,我平时待你不薄,你怎可干出这等没良心地事来?”
见着王嬷嬷识趣地认下所有罪名,孟芷柔双眼睁大,宛如受了天大的背叛,当即满眼是泪地哭道。“我倒是罢了,你是府里的老人,老太太也向来看中你,你闹得姜家亏损,是何居心?”
老太太看着孟芷柔衣冠不整地哭诉,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厌弃,目光扫过众人,始终要顾及大家族地体面,重重叹了口气。“你这刁奴,竟然私自谎报价格,最该万死!但念你在府中服侍多年,今日主动认错,今逐你出府,你可认?”
“老奴认,老奴谢过老夫人宽仁,老奴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老夫人。”
王嬷嬷又接着叩拜。老太太挥挥手:“带下去吧。”
姜妗看着逐渐安静地场面,心中冷哼,想找了一个替罪羊就可以不被追究了?也想的太美了。只见她盈盈走上前,白纱裙衣不染一丝纤尘,脸白如玉,眼角弯弯,笑意吟吟地走上前。“三婶婶今日受苦了,日后可要擦亮眼睛,此等刁奴可不能再用了,亏空银两是小,大不了我娘亲贴补点嫁妆,但闹得合家不睦是大呀!瞧今日闹的,姜楚氏也受委屈了。”
这丫头,老太太眼光斜睨过去,这是不打算轻易息事了。“今日之事,乃刁奴作乱,但老三媳妇治下不严,纵容手底下人亏空中公,却有失责之实,罚俸半年。剩余亏空我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