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罗氏瞧着正对着铜镜描眉的温香雪,心头有些微酸,女儿原本在温家无忧无虑地长大,哪知道温家会飞来横祸,如果不是温家倒了,香雪又怎么会像如今这样要靠着身子去站稳脚跟。“雪儿啊。咱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为娘实在是不愿意见到你如此。温家如何,咱们不管了,娘只想要你好好的。凤家咱们也不待了,娘去求凤大小姐,将你的卖身契要回来,从此以后,咱们娘俩儿离开上阳城,离这些纷争远远的......”啪地一声清响打断了温罗氏的话。温雪香将手里的炭笔拍在了梳妆台上,墨色的炭笔直接碎成了两段,留了些炭灰在其间,她搭在肩膀上的大朵团花透光纱衣勾勒着圆run的肩头,纱衣将透未透,能清晰地反透出温香雪的皮肤沁雪,看上去十分的光滑细腻。她这个娘,有了路子就想着要跑路,一点温家当家主母的风骨都没有,她身上背着任务,岂是能说走就走的,再说了,温家比起凤家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凤家这么大一团的肥肉,都送到嘴边,哪里有不吃的道理。离纷争远远的?那就是真正与荣华富贵失之交臂,她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凭什么要让她放弃。娘就只知道不管温家,就没有想过她这样走来,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付出了多么多的心血,让她走?那她做的这一切不就白费了吗?好不容易搭上凤家,成败就在此一举,再说了,她有手段,有谋略,凤天澜那闺阁一般的小姐,能有她一半强么?“娘,要走你自己走,我是绝对不会在这时候离开凤家的。”
温雪香从梳妆盒子里摸了唇纸,红如鲜血的色彩在她洁白手指间显得有些妖异,她轻轻抿了抿,惨白的唇瓣上染上了一层的红晕,她绝对不会在这时候离开的,否则,她问主子要和欢散做什么。而且,现在就是她想走,还能走得了吗?“雪儿,你这又是何苦呢,温家那么多的子弟,仅仅靠你一个人,为娘实在是于心不忍,这药咱们不要了,有什么后果娘来担。”
温罗氏看到自己女儿身上穿的衣衫,luo露的地方太多了,与风尘女子装扮简直如出一辙。温香雪透过铜镜瞧到她亲娘正皱眉看着她穿的衣衫,心下里特别不是滋味,她依稀记得小时候,也是这般冷的天色,她极得薄,娘亲就是跟在她身后让她多穿一些,别染上了风寒要吃苦药。她把她多穿了的衣服已经一件一件地脱掉了,在脱的时候,她就已经回不去了。卖身契是拿捏住她最重要的砝码,凤天澜虽然蠢,但她身边的人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把卖身栔还给她,娘去求,等于白低下了身段。“娘,为何要于心不忍,女儿这一次若是事成了,虽然做不得凤家的正经世子妃,做个世子侧妃也是使得的,再不济做个侍妾,总好过被当作女奴,被人随意买卖强得多。只要挺过这一段时间,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温香雪都打算好了,她豁出去的结果最次最次的也是个世子侍妾,正头里就算有个正世子妃压着,但她又不是真正只盯着凤家的一亩三分地,她只是主子安插在凤家的一颗钉子,将主子想要的情报传递出去,那才是她的任务。一旦主子事成,凤家也就被废掉了,到时候她又有一个新的出路。而且,温家最终也会被她洗净冤屈,重新归于到她的手中,这样一来,她温香雪的人生,将再一次被改写。她始终相信,人定胜天,她没在温家被诛罪的时候死掉,就足以证明她的好运气,相信她这一次同样也交到好运气。正经世子妃!世子侧妃!这在温罗氏的人生里,这两个称号的位置,可不是她所能想像的,温家再是一个世家,但没有爵位在身,都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户,跟那十二望族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温罗氏有些沉默,温香雪的话在她的心房炸开了一片火花,是啊,万一雪儿此次成功了呢,凤家就算再不喜欢香雪,但总要顾着自己的脸面,将雪儿抬上侧妃的位置,凤家不肯?呵,到时候凤家的声望就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这到了最后,若是香雪较正经世子妃先行怀孕生子,她这外孙子就是当之无愧的凤家庶长子,她再使些手段,让世子妃怀不上孩子,或者怀上一不小心掉了,那凤家百年之后,不就是她们的了?“可是,这太委屈你了。那凤天渝就是个双腿受到重创的半残废,一个瘸子,能娶我的女儿,着实是太便宜他了。”
明明雪儿有个不一样的前程,就被温家的事活生生地葬送了,那凤天渝一个瘸子,双腿废了,也不知道收敛点,雪儿以身相许他还不愿意,当初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瘸子又怎么样,只要他的身份在那里,其他的都可以不用再意了。况且,娘,现在爹已经不在了,我瞧着那卫其侯老当益壮,长得也是十分伟岸,若我做了世子侧妃,娘你想想看,若是你让卫其侯将目光放到你的身上,那又是什么样的境况。”
温香雪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她娘亲的容貌可是上乘的,而且又有身段儿,当年爹就被娘迷得神魂颠倒,一旦卫其侯对娘上了心,那她在凤家的脚跟就站得更加稳。“那,那,那哪有那么容易的。”
温罗氏嗫嗫嘴巴,回答得有些生涩,卫其侯的确长得挺英武的,他往那儿一站,眉目俊雅,气势浑身天成。她一想到卫其侯那脸,那身姿,内心就有一团的火热。卫其侯他,他长得是挺好看的。她想,她比卫其侯夫人长得美多了,何况她的身段又这般婀娜多姿的,卫其侯没有理由不喜欢她。若是卫其侯能宠她,她一定会幸福得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