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眼下境况紧急,柳砚清直觉不能让菀橙也跟自己一样被带走,便在她冲着那两个捕快愤怒出言的时候以眼神制止了她。菀橙立即会意,噤声不再多言,费力地从地上爬起。眼睁睁看着姑娘被带走,虽心中着急,但她自知现在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默然不动,随后再去镇抚司同齐珩昱述说。那捕快一前一后押送柳砚清出了门,又恶狠狠地警告看热闹的百姓不许多嘴。直到将人送上囚车落了锁,其中一个才回头向巷口走去,见了等在那儿的彩袖,神色没了先前的嚣张,反倒毕恭毕敬:“彩袖姑娘,您叫小的来时也并未说明这是齐大人未过门的夫人啊。虽说……虽说是长公主和陛下的旨意,但那齐大人……”“多嘴!”
彩袖斜睨了他一眼,拿起了腔调来,倒是将宫中之人那副狗仗人势的派头做得十足。“你刚才说的不是挺好的么?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个未过门的夫人。齐大人生性如何你应当也有所耳闻,他绝非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置家国于不顾。更何况,陛下先前已经将南街杀人的要案交与了镇抚司,齐大人这会儿正查案子审犯人呢,诏狱的门一关,便是一整日都不许任何人求见。你们手脚利索些,将人带下去审问招供了,天黑之前即可定罪。”
她说到这儿便顿住,看了那捕快一眼。捕快愣了愣神,旋即明白过来。到时候定了罪处置了,即便齐珩昱得到消息赶过来,也救不下这已经有了结果的犯人。而柳砚清的通敌之罪一旦成立,那便免不了说出她与土匪头子暗通款曲之事,齐珩昱就算是再宠爱这个女人,又如何能忍得了这样的事情?毕竟只是个未过门的,听闻齐珩昱也并没有将她接去府中同住,而是放到了外宅等待大婚。因此她品性如何、是否清白,他应当是尚未知晓的。只要他们想,一桩桩一件件的腌臜事儿,那还不是随意地与她头上安顿?况且这彩袖姑娘背后是华亭长公主和当今陛下撑腰,她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意思。哪怕齐珩昱再是手眼通天,也敌不过皇帝直接命令他们不是?那捕快嘿嘿笑了两声,作揖道:“小的这便明白了,不过还劳烦姑娘记着与主子们美言几句,我们哥俩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姑娘惦记。”
彩袖冷哼一声,不置可否:“那还不麻利些去办事,非等到齐大人得了消息才办么?”
捕快闻言连连称是,与那同僚押着人往府衙大牢里去。柳砚清被扔进那满是鼠蚁的牢房中时,脑子里已经因这一路的颠簸而七荤八素。等她看明白了这地方,送她进来的人早就已经把牢门落了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若说那火光明灭、潮湿阴暗的诏狱是恐怖的,那眼下这间堆满干草、散发出骇人气味的牢房给人的便是除了恶心别无其他感受。柳砚清拣了一块儿干净的地方坐下,四周似乎并没有见其他的犯人。她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得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按理来说她是因通敌之罪被抓进来的,即便不交到镇抚司去,也应该由衙门第一时间审理定案,而不是这么黑不说白不说地把人扔进来不管。除非……有人想捂住她的嘴,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定她的罪。意识到这一点的柳砚清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齐珩昱现在还在镇抚司查案,他早前走时说这次是大案要案,没有个一两日是从人口中撬不出东西来的,还特意向她要了银针,让福安带着同去。而他审理犯人的时候是不许任何人进诏狱打搅的。镇抚司大门外守卫森严,即便菀橙去了,见不着福安,更见不着齐珩昱,一切也都无从运作。如此了解齐珩昱的,除了她,便是赵陵澈兄妹。看来要害她的人是赵氏无疑,而这一次不光是要让她嫁不成齐珩昱,连她的性命,他们也要一并取走。那边匆匆赶到镇抚司的菀橙不出柳砚清所料,虽拿出了齐府的信物要求见齐珩昱,也仍被门前的侍卫一口回绝。“不是不让姑娘进去,实在是大人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不若姑娘先在此候着,等大人用午饭的时候,咱们再进去帮您通传。”
侍卫是认得菀橙的,也知道齐珩昱有个未过门的夫人很是受宠。但齐珩昱没吩咐过她们无须门禁,他饶是与菀橙再相熟,也断然不敢因她冒险,只能暂且如此安抚。菀橙看了一眼天色,等齐珩昱要用午饭的时候,恐怕那帮人已经将柳砚清屈打成招。到时齐珩昱便是去掀了府衙的房顶,都换不回来她家姑娘一条命!她眉心紧蹙,心中焦急却毫无办法,四下里乱瞟的时候,却突然望见了后头的角楼。当日齐珩昱下狱,福安被困镇抚司,菀橙便是从那处偷偷进去的。可当时在外头围堵看守镇抚司的是赵陵澈的人,对这儿并不熟悉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如今都是齐珩昱手底下的侍卫,人人长着八只眼睛,那角楼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