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那么恐怖的画面,被吓住了,抢救完,我衣服也弄脏了,那家人找了干净衣服给我换上,又送我回来⋯⋯”她起初只是找个理由敷衍遮盖,说到后来,连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好,于是越来越坚定。“我被吓坏了,回来后就躲在房间里,不想见人⋯⋯后来雪迎来找我,我跟她说了这事,心里才平静一些。”
陆辰九听完,并非毫无怀疑,只是也找不出什么破绽。“对方是什么人?”
他脸色严肃,问道。“不知道⋯⋯”苏黎摇摇头,盯着他,语调还有些惊吓,“我坐上他们的车,被蒙上眼睛了。”
“蒙上眼睛?!”
陆辰九大吃一惊。“嗯,后来离开时,也是被蒙着眼睛的。”
陆辰九心里的怀疑,突然没了。苏黎脸上的惊恐伪装不出,而且近来局势动荡,烧杀抢占不断,有人受伤也是正常。前天夜里,还有人被乱刀砍死。“黎儿,现在不安定,以后这种不明来历的接诊,不要去了。”
“嗯,我知道了。”
她乖乖点头。“你在宁家住几天,就回去吧,关系再好也是别人的家。”
陆辰九一手温柔地摸过她的脸颊,低声叮嘱。“嗯⋯⋯”两人往回走,苏黎紧悬的心终于缓缓放下。回到宁家,陆辰九送她进门后就转身走了。坐上车,他一脸沉思。司机回头看他:“老板,去码头吗?”
“嗯,去码头。”
他应了句,顿了顿,却又说,“张奎,你等会儿去查查,昨天有没有谁家公子少爷被人砍了。”
“是。”
陆辰九生性多疑,他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苏黎的话。能开得起小汽车的,必定是大户人家,这事查起来不难。苏黎现在的价值还很大,如果这时候出什么差错,会影响他跟魏寻的交易。他不允许节外生枝。***见苏黎回来,宁雪迎赶紧起身迎上去,又朝她身后看了看。“陆辰九走了?”
“走了。”
“他找你说什么?”
“他知道昨天的事了。”
宁雪迎脸色一紧,语调压低,“那你怎么跟他解释的?”
“我找了个理由,不知道他信不信。”
苏黎说完,柳眉紧蹙,看向好姐妹询问:“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跟他坦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应该会——”“你别傻了!”
宁雪迎没等她说完就急忙打断。“我告诉你,男人对你的好都是在你温顺乖巧干干净净的基础上,一旦知道你背叛了他——当然,你这个不算!你也是受害者!可是在他们眼里,你就是脏⋯⋯”宁雪迎成天跟男人混,说话直来直往,见苏黎脸色不对,她又顿住。“哎,总之你明白我的意思,你别对男人抱有幻想,觉得他爱你就会接受你的一切!你若是还想跟他结婚,这件事就永远不能让她知道!”
苏黎盯着她,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苏黎在宁家住了三天,幸运的是,宁夫人治肺病的西药弄到了一些,病情有所好转。宁雪迎很高兴,见天气不错,带着她出去郊外散散心。“你是想骑马还是想打靶?”
军中花木兰,喜欢的娱乐项目自然不可能是舞会听曲儿之类的,宁雪迎的爱好也很男人。苏黎听闻,原本是都不太感兴趣的,但大概是天气好,她心情也晴朗不少,突然来了兴致。“骑马吧!”
“好,那我们就去马场!”
宁家在军中根基深厚,宁雪迎带着苏黎去了一个骑兵营的马场。负责管事的军官认识宁雪迎,立刻迎出来:“宁大小姐,您来有何指示?”
宁雪迎径直走向马场,道:“帮我挑两匹好马来。”
“好,您等着!”
苏黎看着马场,微风拂面,微微眯眼,忧心地道:“雪迎,我好久没骑过马了。”
马场她来过,还是很久以前,陆辰九约着公子哥们一起游玩,带她来过。“没关系,有我在,你怕什么!”
宁雪迎回头看向她,盯着她一身洋装,微微皱眉。“不过你这身衣服不行,走,我带你换身衣服去!”
“好吧。”
宁雪迎带着苏黎,换了一身骑马装,上衣是翻驳领的小西装,下面是紧身的骑装裤,还换了双马靴。她身材高挑,这般打扮立刻显得帅气利落,身体曲线越发明显,明明是偏中性的打扮,却感觉比穿洋装还要有女人味!“啧啧!陆辰九真是挖到宝了!”
宁雪迎看着她走出来,啧啧称赞。苏黎瞪她一眼,“你又胡说!”
“走吧!”
马已经准备好,宁雪迎带着苏黎过去,先扶着她上马。苏黎有点紧张,坐上高头大马,拽着缰绳,缓缓呼了口气,才去摸了摸马儿的脖颈。“马儿乖,别把我甩下去哈!”
她轻声哄着马儿。“走吧,我先陪你骑两圈,熟悉一下再说。”
宁雪迎牵着另一匹马,动作利落又帅气,翻身就上来了。苏黎瞧着,眸光里都是钦佩。觉得小姐妹虽然是个女人,可比男人还要帅气!两人在马场溜圈,宁雪迎时而提醒她一些要点,骑了两圈儿,苏黎渐渐感觉上来了,人也不那么紧张了。“走吧,去远处溜达一下。”
“好!”
两人策马扬鞭,朝远处的草场奔去,马场这边,又有两辆军用汽车驶来。四五名军官利落地下车,训练有素地两边排开。而后,一名高大挺拔,浑身气场矜冷的男人下车来。“团座!”
马场负责人看到陆宴北,立刻上前来迎接,“您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儿好准备着啊。”
魏寻冷声道:“提前说一声,好让你们做表面功夫吗?”
“不敢不敢,魏副官这话说的,我们怎么敢忽悠团座啊!”
陆宴北没理会这些,幽冷眼眸眯起,视线放远,看向朝着远处马场驰骋而去的两道身影,眉心微拧。“今天有训练?”
他问。“今天休整。”
“那是什么人?”
军官顺着陆宴北的视线看去,回头答道:“是宁师长家的千金。”
陆宴北似乎没记起此人是谁。魏寻上前一步,低声道:“宁雪迎,跟随父兄在军中,人称‘当代花木兰’,有点胆识,马术跟枪法都不错。”
陆宴北面无表情地:“花把式!”
魏寻:“⋯⋯”他原本要转身进营区的,但不知怎么地,突又顿住。“那另一个呢?”
马场军官立刻道:“那个⋯⋯我也不太熟悉。”
他身后一个小兵立刻道:“那好像是苏氏医馆的苏医生,我阿爹上个月生病,去医馆治病,我见过⋯⋯”魏寻脸色一怔,立刻看向陆宴北。果然,少帅的脸悄无声息地变了副神色,眸光越发幽深。“牵匹马来。”
陆宴北命令。魏寻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低声劝道:“少帅,您的伤⋯⋯”他的伤刚刚痊愈,正常的饮食起居不受影响,但骑马万万不可!陆宴北充耳不闻,右臂微微一抬,身后立刻有人接下了他肩上的大风氅。魏寻知道拦不住,立刻道:“再牵一匹马来。”
等魏寻上马,只见陆宴北已经飞身而上,双脚朝着马肚子用力一夹,高头大马顷刻间飞奔而起。“驾!驾!”
魏寻担心,立刻追上去。***“怎么样?心情好多了吧!”
宁雪迎带着苏黎驰骋了一阵儿,两人站在一个山坡上,极目远眺。苏黎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沁入心脾,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这些日子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嗯,没想到,初冬寂寥的秋日,也可以这样壮阔。”
她们面前,是一片茫茫草场,这个季节,色彩单一,但胜在辽阔悠远。远处的河流像一条玉带,缠绕着草原,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两人欣赏得够了,宁雪迎又拽着缰绳一扯,“走吧,别处看看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