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夫诊治了一番，也没搞清楚状况。连周河初始的病因是急性肠胃炎，症状是腹痛。可现在他呈现昏迷状态，和肠胃炎疾病的表现相差甚远。这更像是中了药或中了毒。安大夫心里有所猜测，却没敢把话直接说出来。在医院里中毒，说出去不是笑死人，就是吓死人，以后谁还敢来医院看病？况且，这也只是他的推测而已。安大夫拧着眉头，琢磨了半天。“病人呼吸平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如今是半夜，检测室也没有人。”
“你不要太着急，”安大夫对魏长娣道：“坚持一下，等到天亮，我马上安排病人做检查。”
“红姐，先给病人抽血，早上立刻拿去化验。”
如果是中毒，血液检测必然能够发现异样，但这也需要时间。安大夫只能把该做的事情都先安排下去。魏长娣抹了抹眼泪，“大夫，请你们尽快治疗，我怕他的病情再出现变化。”
“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耽误救治。”
魏长娣感激地道谢。“妈妈，这是怎么了？”
连小珍突然出现在门口，见病房里围着一堆人，她脸上满是诧异。魏长娣愣住了。“小珍，你怎么……”连小珍快步走到魏长娣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她用力捏了两下。“妈妈，我刚才做了噩梦，被吓醒了。”
连小珍眉间拧着个疙瘩，“我心里不踏实，心慌意乱，只想见到你和爸爸，所以我就来了。”
魏长娣回过神来。她责备地拍了拍连小珍。“你这孩子，半夜三更地一个人跑出来，多危险啊！”
“我不怕，我就想看看你和爸爸。”
平艳红插话道：“孩子来了就让她待着吧，你们先到一边坐着，我们要给病人抽血。”
安大夫将听诊器收了起来。他对平艳红道：“红姐，我在医护室等你，等会儿咱们讨论一下。”
“好的。”
安大夫离开了。两个保卫人员让出来看热闹的几个病人都回自己房里去。住院部的楼道里又恢复了安静。平艳红给连周河抽血，季轻然从旁协助。将器具整理好后，两人也离开了病房。平艳红回医护室找安大夫，季轻然去了隔壁战叔的房间。“怎么样？”
“一切正常。”
连崇山听懂了季轻然的暗示，微微颔首。“让战叔好好休息，等下我再来找你。”
战叔醒着，他们说话也不方便。连崇山应好。隔壁。静默十多分钟后，除了连周河轻微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魏长娣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的手心里满是汗水，一直紧紧拉着连小珍。“妈妈，你擦一擦吧。”
连小珍将手绢递给魏长娣。“好。”
魏长娣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她在额头上抹了几下，开始细细地擦手。从指尖到指根，每根手指头她都反复地擦了几遍，连指甲间的缝隙都没有放过。“妈妈，你别太紧张。”
“好，妈妈不紧张。”
她这状态，明显就是精神过度紧绷，还没从之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妈妈，你喝水。”
连小珍起身，倒了一杯热水。她走到魏长娣身边，抽出她手里的帕子，将茶杯塞了进去。水还很烫，雾气蒸腾。一股热意从掌心传到了四肢，魏长娣终于醒过了神。“小珍，妈妈……”“妈，我都懂，你不用多说。”
连小珍挨着魏长娣坐到了椅子上。“这就是袁叔叔给的药吗？吃了之后就是现在这种反应？”
魏长娣摇头。“他没有细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用的就是他给的那包药。”
连小珍眨了眨眼。“这药倒是神奇，好像书中提到的植物人一样，只有呼吸，却没有了意识。”
“我也没想到药效会是这样。”
连小珍围着病床兜了两圈，又问道：“可他这样的情况，你不是还得守着他吗？”
“你们是夫妻，他昏迷着也没办法离婚，你还得天天照顾他。”
连小珍不解地道：“袁叔叔为什么要这样做？”
魏长娣也纳闷。“他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连小珍俯下身，在连周河脸上细细地打量。他的呼吸依旧平顺，可眼皮下面的眼球却在急速地转动。连小珍吓了一跳，往后退去。她撞到了身后的椅子，腰被磕了一下，“哎呦！”
“小珍！”
魏长娣奔了过来，关切地道：“没事吧？你小心一点。”
“妈妈，他……他会不会是醒着的吧？”
连小珍顾不得腰上的疼痛，缩到了魏长娣怀里。她指着床上昏睡的连周河道：“他的眼珠在动！”
“你别自己吓自己。”
魏长娣拍了连小珍一下，“眼球都不会动，那人岂不就死了！”
也对。连小珍抚了抚胸口，放下心来。“妈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医院会不会检测出他中了毒？”
“我也不知道。”
魏长娣犹豫地道：“等到明天早上，咱们看看情形如何。”
“你也去找下你袁叔叔，再问问他。”
连小珍道好。“妈妈，袁叔叔真的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这还能有假？”
魏长娣给连周河拉了拉被子，坐到了床边。“你袁叔叔早有预感，一直在物色能够照顾我们娘俩的人。”
“我刚查出怀孕没几天，你袁叔叔就被抓了，我按照他之前安排的计划离了婚，又通过介绍人，认识了他。”
魏长娣指了指床上躺着的连周河。“妈妈长得这么漂亮，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魏长娣露出个笑。“的确，我们认识一个月就结了婚。”
“生你的时候，我假装摔跤引发早产，他也没有怀疑。”
“妈妈，你爱爸爸吗？”
魏长娣知道她指的是连周河。“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就是你亲爸，至于他……只能说，我很感激。”
“但是，”魏长娣话锋一转，“我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地照顾他，除了没给他生儿子以外，我也算对得起他了。”
连小珍恍然大悟。“妈妈，原来你是故意不生孩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