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
连崇山没想到这鱼还这么活泼，水溅到了他的嘴里，他朝地上连呸了几口。季轻然看得好笑。连崇山白了她一眼。“物似主人型，什么人就有什么鱼！”
季轻然笑道：“你觉得八毛这价钱怎么样？”
连崇山盯着水桶看了一会儿，才道：“我看不如这样，这些鱼的分量都差不多，约摸三斤左右，咱们按条卖。”
按条卖？连崇山继续道：“一条两块五，不分大小。”
这么算的话，一斤还是八毛左右。但这样卖鱼就会方便很多。省去了过磅称重的麻烦，还免了计算零头收散钱的繁琐。“可以！”
季轻然抓鱼的时候只想着论斤卖了，也没具体计数，两个人又开始数鱼。一共三十二条。两块五一条，这就是八十块钱。季轻然将手绢递给连崇山。“擦一擦吧。”
两个人都被鱼溅了一身的水。连崇山接过手绢，在脸上胡乱地抹了几把，将手绢塞回了口袋里。“洗干净再还你。”
季轻然没当回事。“黑市就在这附近吗？”
连崇山朝前边指了指，“生面孔不好进，我先去找个人，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季轻然道好。过了有十多分钟，连崇山还没有回来。季轻然有些着急，不会出什么事吧？她跳下了三轮车。“别动，我来！”
连崇山的声音传来，人也出现在巷口。季轻然松了口气。“让你好好待着，一点都不老实！”
连崇山推着三轮车往前走，开启了磨叽模式。“停！”
季轻然比了个手势，让他说正事。“镇上最大的庄家，是侯四。”
“这些鱼，他一次就吃得下，东西直接卖给他，省事。”
季轻然点头。连崇山在一处院子前停下，敲了敲门。季轻然四下打量，就是很普通的一户人家，没什么特别之处。一个体型壮硕的男人开了门，帮着连崇山将三轮车推进了院子。连崇山进了屋。季轻然跟在他后边。“山爷！”
“四哥！”
连崇山和一个中年男人紧紧地握手。两人如同久未见面的亲人一般，热络地互拍肩膀，又相互拥抱。季轻然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声来。你来我往，两个人终于停下了问候。侯四看向季轻然，“这位是？”
“这是我远房的一个亲戚，我妹妹小然。”
“既然是山爷的妹妹，那就是自家亲戚了，来，快请坐！”
侯四哈哈笑着，将两人带到桌边坐下。连崇山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四哥，今天来是想和你谈一笔买卖。”
“东西我也带过来了。”
连崇山指了指地上的两只红色塑料桶。侯四挥了下手，守在门边的一个男人将桶盖掀开。吧唧！一条鱼终于不再忍耐，使劲儿一跃，跳出水桶，掉到了地上。鱼在地上也不老实，又蹦跶了几下。守门的男人将地上的鱼捡起来，递给了侯四。“不错啊，好鱼！”
“是，”连崇山笑道：“我妹妹自己弄了点小产业，让四哥见笑了。”
如今不准私人经营，也不允许私下种植养殖。侯四明白这话的意思。“妹子可真能干！”
侯四夸赞一句，又问道：“山哥这鱼，想怎么出？”
连崇山按之前两人说好的，论条卖。“我们点过了，一共三十二条。”
连崇山客气地道：“四哥看能收多少就多少，千万别为难。”
“哈哈，山哥这是看不起我？这么点鱼我都吃不下，我还怎么在乡里混？”
“不不不，”连崇山摆手道：“咱们都是兄弟，不说虚情假意的话。”
“这鱼和其他东西不同，这是时鲜，收太多出不了，到时候都烂在手里，兄弟就对不起四哥的情谊了。”
“我就喜欢和山哥做生意，有情有义，是个讲究人！”
侯四给连崇山比了个大拇指。“这些鱼不多，就按山哥的价钱，一条两块五，我全收了！”
季轻然一句话没说，就收到了八十块钱。侯四问道：“妹子家里还有货吗？”
季轻然点头，“还有很多。”
侯四琢磨了一会儿。“这样吧，妹子和山哥再给我送一些，一次三十条，每个星期送两回，供得上吗？”
季轻然正要答话，连崇山咳了一声。季轻然闭上了嘴。“四哥啊，”连崇山清了清嗓子，“你知道这种买卖，虽然我们收了钱，但这也不都是自己的。”
他朝天上指了指，“兄弟还有不少打点的地方，这种大买卖，还是得先请示一下。”
“你看，兄弟是不是晚点再答复你？”
侯四眼里，精光闪过。“这样啊，那是自然的。”
他哈哈笑道：“如此，兄弟就在这里静候佳音了。”
两个人又寒暄一番，连崇山才带着季轻然离开。出了镇上，连崇山对季轻然解释。“黑市这帮人，没一个省油的灯，侯四虽然信义不错，但也保不齐会生出别的心思。”
“我现在是武装部的人，我要让他知道，咱们的买卖，是专门有人在盯着的，这样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事情，季轻然也想过。但她远没有连崇山知道得清楚，他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季轻然道：“我相信你，就按你的想法来办好了。”
“呦！”
连崇山夸张地叫了一声。“哥哥从来都不知道，你对哥哥有这么信任！”
“士为知己者死！怎么着，哥哥也得把你卖鱼的生意给整明白了！”
两个人又讨论了一回。隔了几天，他们才再次去见侯四。季轻然又带了两桶鱼过去，一共三十条。这回就是正经谈生意了。连崇山要求每次钱货两讫，如果侯四实在周转不开，再单独讨论。侯四同意了，但也提出必须保证鱼的品质，不能有死鱼。季轻然说没问题。谈好之后，季轻然又问道：“四哥，我还有大鱼，你要吗？”
“多大的鱼？”
季轻然比划道：“大概，有半米长。”
她看到，不止侯四，连崇山的眼睛都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