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工,好久不曾路面的季晓惠终于出现了。她从小仓库旁经过,对着二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季轻然和王芬芬正忙着点数农具,核对登记需要进行维修的器物,头都没抬。两人沉浸在工作中,根本没有留意到季晓惠。季晓惠又使劲儿咳了一下。王芬芬回过身。“你病好了?还是又得了新病,嗓子坏掉了?”
“你才嗓子坏了!”
“你嗓子没坏,你在这里咳个什么劲儿?你抽疯呢?”
“你……”季晓惠忽地收了怒气,轻蔑地瞥了季轻然一眼。她扬起了下巴,不屑地道:“走着瞧!”
“哎~神经病!”
“小然姐,你别拦着我!”
王芬芬伸手去推拦阻她的季轻然,“我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没必要。”
季轻然拉住了王芬芬,“你和傻子较什么劲!”
“也是!病坏了脑子!”
“哎?不对啊!小然姐,”王芬芬蹙了眉头,“季晓惠刚才很得意,还说走着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吧,”季轻然淡淡地道:“如果有事,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扈长栓将季国泰请到了屋里。“国泰啊,村里事多,我暂时顾不上,就让人把你喊过来了,你可别介意。”
“嗐,看支书说的。”
季国泰满脸都是笑,“支书让人找我那是给我面子,有心要照顾我。”
“我正求之不得呢,有什么可介意的!”
“呵呵,国泰你客气了,你在城里交游广阔,五湖四海都有朋友,我需要你关照才是。”
扈长栓和季国泰你来我往好一会儿,才说起了正题。“国泰,你也知道咱们村的情况。”
扈长栓叹了口气。“进出村的那条路太过狭窄,过一辆四轮车都嫌挤得慌,拉货的大卡车想开到村里,根本想都不要想。”
“可你知道外地搞收购的那帮人,都是人精!哪有人愿意花钱雇人、费时又费力地收东西,咱们村里种的庄稼再好,人家也不愿意费这个劲,所以啊,修路,势在必行!”
季国泰恭维道:“支书忧国忧民,一心为村里人谋福祉,有您这样的支书,是咱们扈山屯的福气!”
两人又是一番互吹客套。“修路的事情,得县里同意。”
扈长栓捻着下巴上的呲须道:“他们要给咱们调配资源,包括派技术员来规划道路和下发修路的水泥石料,咱们村里出人工,这才修得成。”
“支书言之有理。”
“我已经去县里问过了,资源物料都可以解决,但是……要排队。”
扈长栓的眉头拧了拧。“松安县十几个乡镇,各个都说要修路,真要这么排下去,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国泰啊,你看,你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季国泰在扈长栓提到修路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故意端着,等扈长栓开口。他也才好提条件。“嗐!支书,看你说的,我何德何能,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出力?”
季国泰拿乔地摆了摆手,“支书你太高看我了!”
扈长栓心里暗骂了声老狐狸,脸上却还是恳切地笑着。“国泰,你就别和我打马虎眼了。”
“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吗?”
扈长栓指了指季国泰,“你都要到县里去上班了,是也不是?”
“呵呵,支书的消息果然灵通!”
季国泰对扈长栓拱了拱手,“这事我还谁都没告诉呢,支书就知晓了,佩服佩服!”
两个人再次互捧了一番。扈长栓道:“哪个村可以排在前面先修路,完全要看县里主管单位的意思,这关乎咱们全村百姓的福祉,国泰你可一定要出把力。”
话说到这里,季国泰知道差不多了。他没有再推托,应承了下来。“支书你放心,牵线修路这事我一定尽心尽力,只不过……”“怎么?”
季国泰为难地道:“城里的关系,上下打点要花不少钱,支书你也知道,我家前段时间刚丢了钱,我这手头……实在不大宽裕。”
扈长栓倒没想过让季国泰出人又出钱。就算他想,季国泰也不可能同意。“这个你不用担心,一切开销都从咱们村里支。”
“行!”
季国泰轻拍了一下桌子,“有支书这话,修路的事,我一定给你办成了!”
又是互吹半晌。季国泰正色道:“支书,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帮忙。”
“别客气,你说。”
“晓惠前阵子生了怪病,好不容易这才痊愈……大夫说她可能是打猪草过敏了,你看,能不能给她换个营生?”
“这样啊……”扈长栓捻了捻胡须,眼里精光一闪。“国泰,换个活计没问题!你可是有了什么想法?有的话,就尽管直说!”
“呵,支书,我觉得吧,小姑娘风吹日晒太辛苦,分派农具这样的工作就很适合。”
季国泰一脸为难。“只是如今的工作早已安排了人手,也不知道支书方不方便?”
果然!他就知道,好端端到手的房子飞了出去,季国泰心里能没有恨?这就不是个善茬!而季国泰敢这么直当对面地将要求提出来,也是知晓他扈长栓对季轻然的看法。扈长栓和季国泰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没问题,我给你办!”
“多谢支书了!”
隔了两日,早上刚分派完农具,扈长栓就到了小仓库。“芬芬,我有事和小然说,你先回避一下。”
“回避?”
王芬芬好奇地道:“支书,啥事儿啊?我为什么不能听?”
这个臭丫头,既八卦又缠人,他还不能得罪,实在麻烦。扈长栓耐着性子解释。“这是小然的私事,不大好说给你听,你要是想知道,等我说完了,你再问她。”
扈长栓都这么说了,王芬芬也不好继续赖着不走。她对季轻然挤了挤眼睛,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