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封不绝看清这张脸后,他的后背猛地生出寒意。这不是他的脸。这是那个女尸的脸!蓦然间,他想起了十八路公交车,他曾经在十八路公交车上以旁观者的身份参与了前半段公交车往事,又以乘客的身份参加了后半段的故事。此刻现象与车上情况极其相似,他正在旁观这具女尸的往事。身体不受控制的画着精致的妆容,那只洁白的手又拿起一张红纸折好,在嘴唇上抿了一下。红纸落下,红润的嘴唇勾起笑容。“阿红,新郎官来家接亲了。”
“封不绝!”
站了起来,拿起红布搭在头上,站在了房门前。阿红?封不绝听了后一愣,这就是女尸的名字吗?外面十分的寂静,他的心中十分疑惑,刚才的那一句新郎官接亲,难不成这个女尸生前在结婚。可是为什么外面这么安静,安静的有些异常。房门打开,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几盏亮着的红色灯笼给这里带来一些光芒。一个老汉不容分说的把他拽走,拉到了轿子上。封不绝茫然地看着轿子里豪气的装饰,大半夜的有人来接亲?“起轿!”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轿子被人抬起,阿红安安静静地坐在里面,可她的眼神不安分的朝四周看着。即使是隔着红布,封不绝也能看见外面有人影闪动,有人一直在轿子外面跟着他们。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轿子停了。门帘被人揭开,那个送她上轿的老汉将她拉了下来。他带着阿红走到那家豪门大院的门口,一脸赔笑的看着守门的仆役,仆役不耐烦的朝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进去。阿红跟了进去,封不绝的意识用眼角处的余光看见,这家大户各处都悬挂着白幡。走过回转曲折的走廊,他们停在了大堂门口。一个穿着丝绸衣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揭开阿红脸上的红布,满意地笑了笑。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扔给了旁边一脸讨好的老汉。“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老汉接过钱就离开了院子,只剩下不安的阿红在原地站着。“送新娘入堂!”
两个女仆搀着她,带着她朝后堂走去。红盖头从她头上落下,她看见眼前站着穿着新郎服的青年。青年脸色发青,一些地方已经显得发黑,封不绝也看见了这个新郎,他的脑海中瞬间想到两个字。死人。“一拜天地!”
耳边的声音渐渐淡化,封不绝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封不绝心中一片茫然。黑暗笼罩着他的眼睛,让他什么也看不见。身边传来了咚咚咚的敲打声,就像是有人在敲门。忽然,随着吱呀一声,封不绝的眼前亮了。一轮明月在他眼里出现,随后几个人的头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大哥,你快过来看。”
“这陪葬的女尸竟然就像个活人一样。”
“这他丫是哪朝的古墓了,旁边的棺材烂成了什么样子,里面的尸体早都变成了骨头架子,这怎么连衣服都没有腐烂?”
封不绝听着他们的话语,他感觉自己躺在一个东西里,随着那些人伸出绳子把他拉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在棺材里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到他的面前,封不绝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人竟然是王大贵。王大贵眉头一皱,他转过头对人说道:“这女尸死了多久了,竟然还没有腐烂,这玩意还穿着新娘一样的衣服,太邪性了。”
“你看这棺材板上面,全都是划痕,一看就是被活埋进去的,怪不得咱们刚才开棺时还要拔掉钉子,原来是为了防止她跑出来,被人封在棺材里活埋,啧啧啧,真是个狠毒的死法,还是别动她身上的东西了,小心这玩意变厉鬼。”
“怕个鸟,咱河远村还还怕鬼?血社火一摆,鬼来了都把它杀了。”
“你看她身上镶金带玉,光那些金子都能卖不少钱,我说你们还想不想搞钱了?”
“搞!”
女尸那张干枯的脸蛋上,一双死灰色的眼睛看着天空。“把这眼睛挖了,看着怪渗人的,尸体搬回村子里,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眼睛被一双手挖了出去,封不绝眼前一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了。那几个人大笑起来,随后扒下来女尸身上值钱的东西,又将她扔进了棺材里。就在他们取完女尸手上的玉镯和头上的金钗,正在讨论今晚的收货时,那具女尸的身体颤动了一下。棺材发出来一声响声,几个人吓了一跳,连忙拿起各种武器靠了过来。“怎么回事?”
“刚才声音就是从这里来的吧?”
“管他呢,搬回去,来一场血社火,驱完邪再焚尸!”
几个人眉头皱起,重新合上了棺材板,世界又陷入了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了无数惨叫声,身体被撕碎的声音清晰可闻。“村里出现鬼了。”
“村长,血社火失败了。”
“这尸体太邪了,不行,必须要钉死她,她杀的人都会变做鬼奴找替身,已经有一半的村民死了。”
“你们把她用村里的七把刀镇住,我去后山找找有没有以前留下来的古物。”
“咚!”
“咚!”
连着七声刀刃入木的声音响起,棺材外陷入了寂静,封不绝再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睁开了眼睛。那种古典老旧的建筑消失不见,洁白的墙壁重新出现在他眼前。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封不绝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看向前方,前面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张桌子就是洁白的墙。“大,大哥。”
黄轩颤颤巍巍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封不绝转头看去,黄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我刚刚怎么了?”
使劲咳嗽了两下,封不绝开口朝黄轩问道。黄轩一脸怪异地看着他,随后他拿出手机,打开了自拍递给封不绝。“你自己看吧。”
封不绝朝手机里看去,只是一眼就让他愣在了原地。这是一张男人的脸庞,却因为一些白色的墙灰,变得偏向于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