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婆言,吃饱饭!这是卫子安口谈禅!秋禾拿这事儿打趣江杜若,“咱家姑爷,将来一定不会饿肚子,因为全天下就属他最听老婆言。”
一脚跨进胭脂铺的江杜若,笑捶秋禾,“你嘴巴这般坏,我定要偷偷告诉子安,让他给卫小另寻一个温柔贤惠嘴巴甜的姑娘。”
羞恼的秋禾面上红扑扑,一跺脚,“小姐,你坏,不理你了。”
“哎呦,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江掌柜大喜将至,模样都跟着又漂亮几分。”
胭脂铺的掌柜,蔡美人笑着迎上前。胭脂铺就在昌盛隔壁,先前常掌柜寻昌盛麻烦时,蔡美人还曾大力帮忙宣传过衣裳。之后,二人一直交好!若是旁人这般打趣,江杜若自是要害羞,但她与蔡美人熟稔,笑着回嘴,“我观蔡掌柜也更艳丽几分,莫不是也好事将至?”
蔡美人年轻守寡,未有所出,自己经营店铺多年,没少受人骚扰。但她性子厉害,大多时候不会吃亏。女帝登基后,女子和离改嫁已成常态,一些热心大妈也劝正值好年龄的蔡美人再嫁,莫等到人老珠黄,孤独一生!蔡美人能干,性子好强,觉得不依靠男人自己也能过得很好。但寡妇门前是非多,久而久之,不胜其扰。且,若遇良缘,她也不排斥。前不久,又有人打着给媳妇买胭脂水粉的名头上门骚扰,刚好被路过的货郎撞见。正义感十足的小货郎,上前挡住动手动脚的色鬼,笑着以三言两语,将对方赶走。 小货郎人长得精神,虽家贫,但嘴甜为人正直还开朗,蔡美人感激的给他递水,结果二人手指相触,四目交汇,一丝暧昧突然流转再二人之间,蔡美人心头麻酥酥的,小货郎也害羞的一口饮尽茶水,仍觉口干舌燥。之后几日,小货郎不好意思再路过胭脂铺,但蔡美人每每都在门口张望。而就在刚刚,小货郎上门讨水喝,临走时,送给蔡美人珠串当茶钱。蔡美人摩挲腕上珠串,喜悦又担心。她比小货郎年长六岁,且人家还是头婚,而她是克夫的寡妇。恐其家中,不会同意。江杜若不知蔡美人所忧,轻轻握住她的手,“蔡姐姐,幸福把握在自己手中。”
江杜若想要振兴昌盛,便一往无前;想要嫁人,便坚定不移。无论彼时、此时想要的幸福,她都要拼尽全力抓住,从不迷惘!面对江杜若坚定语气,鼓励眼神,蔡美人颇有触动,她点点头,“妹妹说得是。今日,你想买什么,姐姐请客。”
“是妹妹我该照顾您的生意,以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昌盛的照顾。”
“江妹妹你放心,待你嫁人后,姐姐仍旧会帮你看顾昌盛,你放心。”
“那我也定要时常来光顾姐姐的生意,与你谈心。”
投桃报李的二人聊得欢乐,蔡美人忽的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姐姐这两日新得一样好东西,乃宫里永乐公主研制的唇脂,千金难求,我预备给你当新婚贺礼,差点忘记。”
蔡美人说着便风风火火转身进内堂去取礼物,江杜若和秋禾便在店内在四处闲看。驻足在货架前,伸手欲拿一面银镜的江杜若,伸出去的手,突然被人抓住。抓住她手的手很大,指节分明,将她的小手整个包裹住,她面上登时一红。子安这人,真是……不对,子安这个时辰应该在上衙。“被疾驰马匹拖拽的滋味可好受?”
熟悉玩味的声音响起,她猛地转身,便看到秋元那种似笑非笑的脸。“你说什么?”
她未听清,他复又一字一顿道:“我说,被马匹拖拽的滋味如何?”
“什么意思?”
这一回,她听清了,却听不懂。他未再回答,一双眼,像是两支钩子,剜进她眼底深处,想要把她隐藏起来的情绪全都勾出来,暴露在阳光下,揭穿她失忆的虚假。可她眼底深处,清澈极了,除了不解迷茫,没有其他任何情绪。她没有说谎,她真的失忆了!他拐走她后,恼她一心只想逃跑,便用马匹拖拽她,令她浑身上下受无数皮肉伤,再也无力逃跑,只能依靠他。但又不会伤到骨头内脏。结果万未想到,她的后脑勺因受到颠簸而失忆,忘记曾经发誓的承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可他,从不会轻信人。他笑了,“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只要记得,你不随我入长安,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伤害到你家人和你那个县令情郎,可千万莫要怪我!”
她纳闷,秋元怎会突然变得如此陌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做什么?你到底为何要我随你去长安?”
“我说过了,我想要你。”
“想要我?”
她惊愕张嘴,缓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喜欢我?”
“我确实看上你了!”
什么叫看上了,她又不是精美瓷器、山水字画,看上了就能买回家!“秋先生,感谢你的欣赏。但我对你,欣赏不来”“哈哈哈,我现在,倒希望你真的失忆。这样,我把那日干过的事情再重来一次,到时,又可以看一次你当时因要选择的精彩表情。”
“你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解疑惑极了,就像吃水煮蛋噎到般难受,想要问个清楚明白。他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压在柜子上,“我说,我要昌盛在长安遍地开花,要你成为我的人。”
让昌盛在长安遍地开花不是烟翠的梦想,怎地,这梦想还会传染?她定定凝视他,“其实,你可以成为我的......小厮或马夫。想必你如此爱慕于我,应该能做出这点牺牲!”
她晶亮的眼睛星光湛湛,他有一瞬的晃神,随即笑了,“我就知道,你没有失忆。不过你这厚脸皮,倒是令人耳目一新。我真是对你越发感兴趣。”
他凑近她,贴在她耳边,“你和卫子安的亲事不会成,我说的。”
她面色陡然一变,翻手一掌拍在他胸口,待出下一掌时,被他抓住手腕。“你想做什么?”
她眸光冰冷,语气带着薄怒。若秋元敢破坏她和子安的亲事,她决不轻饶!他笑着,将一物塞进她掌心,“过不久,你会带着它来找我”,他说完,转身踏出胭脂铺。望着秋元远去背影,她面色阴沉,许久后,摊开掌心,上面躺着的是当初被他抢走的镂雕葫芦香囊。当时,他送她银象铃铛回礼。但如今,银象铃铛已经躺在溪底。翻转掌心,镂雕葫芦香囊落到地上,她抬脚,用力踩下。总有些人,狂妄自大的喜欢随意摆弄他人。可她,不吃这一套!“小姐”,从内室转出的秋禾,好久未见小姐这般面色,怯懦询问,“您怎么了,在看什么?”
“我在想,秋先生之前去长安,怕是受了刺激,脑子变得不太正常。就好像是他耗费巨资养了一整年的青楼花魁跟个穷秀才跑了!临行时,还笑话他晚上不行!”
“噗”,秋禾笑喷出口水,“小姐,你嘴巴好损,我喜欢。”
那个秋元,秋禾是越看越不顺眼!本以为是个洒脱江湖大侠,结果却是无耻发臭的狗皮膏药!“发臭的狗皮膏药,你这形容,真是贴切”,她笑了,甚为满意的朝秋禾竖起大拇指,“正好午饭点到了,奖励你吃竹笋冻,子安请客!”
“呃......”身为泉州南安人,听到竹笋冻,秋禾觉得自己一定是生错了地方。不过她家小姐这还未过门,就开始坑夫君的厚脸皮,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