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安若未曾想到,包大顺请来的人比她想得更多。包大顺对此是这般解释的:“我将三名死者生前的同窗好友家人都请来了,这样得到的线索才更加全面不是?”
孙春的娘子以及孙春的同窗,钱光的母亲好友,他们熟识的人很多,唯独到了杨修这里便只有从小看他长大的邻人。谭安若同宋九安一同来到众人面前。孙春的娘子难掩心中激动率先询问:“我们孙春不是老虎咬死的吗?可是那头老虎抓到了?”
钱光的母亲闻言也开始坐不住:“那畜牲抓住了?”
谭安若见她拧紧拳头,忙安抚着众人:“那头老虎如今已不在虎头峰,今日请各位来是有些事望各位提供线索。”
见众人都同意配合,谭安若才先从孙春这处开始询问:“今年上巳节后一日,娘子可还记得当日孙春是否在家?”
孙春是否在家?这已然是大半年前的事情,孙春娘子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思虑许久才道:“原是不在,当日孙春去了学堂。”
“你确定没记错?”
谭安若提醒着她:“当日落了很大的雨,孙春还去了学堂?”
“学习一日不可荒废,就算落了雨孩童照样要上学,先生自然要赶到。”
原本孙春娘子还不怕自己记错了,但是经过谭安若这么一提醒,算是彻底想起了:“我确定我没记错,当日落了很大的雨,孙春还提早出的门说是怕雨势大了,影响他的路程。”
身为先生是表率,怎可做出迟到之事。所以当日哪怕心怀不安,孙春娘子还是备好伞送走了孙春。可此时,学堂另一位先生却狐疑道:“嫂子是否是记错了?我记得当日孙春兄长并未来学堂,他同学堂告了假,说是你娘家有事要陪你回娘家。”
孙春娘子当即反驳:“不可能,我很少回娘家,除非家中爹娘重病,那时爹娘身体康健又不过节我没回去。”
学堂先生当即也道奇怪:“可是当日,原是我替孙春兄长代的课,我记得清楚学堂也有记录!”
宋九安抬眼,兰池立马明白其意思,去学堂找当日的记录!就能知晓孙春当日是否在学堂。孙春娘子却是心中一阵慌乱:“他当日若是没去学堂,那去了何处?”
见小娘子眼神慌乱,谭安若边安抚她边柔声继续询问:“娘子可还记得当日孙春是何时回来的?”
何时回来?孙春娘子记得清楚:“他回来得晚,回来时还换了身衣裳就连我给他的伞也不见了,他说衣裳时是不慎被学堂的孩童损坏,伞也是借给那无伞的孩童了,他当日竟是淋雨回来了。”
当时还给她心疼一番,还在心中怨孙春傻,只知道为孩子好半点不怜惜自己。可如今却有人告诉她,当日的情况竟不是这么个情况,搅得她心中不安更甚。“孙春生性正直,他向来不会说谎的!”
“那嫂子的意思是,我说谎?”
学堂的先生显然不允许别人玷污自己的名声,也气恼起来:“当日事情究竟如何,学堂众人都知晓!”
“我不是此意......”孙春娘子只是不敢相信,孙春这般恪守规矩之人,有一天会对她说谎。谭安若听闻孙春当日回来换了身衣裳时,不自觉朝宋九安望去。孙春之所以要换衣裳,是因为衣裳上沾了虎头峰的泥,不得不换吧。谭安若未停下继续询问与孙春有关系的人:“那日前后,可曾有人留意孙春有何奇怪之举?”
孙春的同窗,便是酒楼的东家樊老板犹豫着出声:“要说奇怪的事情,这孙春还真有些奇怪的事情。”
谁都知道孙春苦读诗书多年,然而至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樊老板是孙春的同窗,却与孙春境遇不同,他早早考取了功名在州府府衙任职。后来犯了些错被革职才回觞岩县继承家业,但是他与州府那边还常有来往。“一次我与孙春闲聊,孙春许是醉了酒竟问我......”话停在此处,便是接下来的话有些忌讳。宋九安示意他继续说,樊老板才敢继续:“孙春问我,可有途径买通考官,让他得个功名!”
宋九安顿时眼神犀利起来,樊老板低着头忙解释:“小人是真没有这个途径,但是架不住孙春的央求,我就给他介绍了州府的几个熟人,想着打消孙春这个念头就好。”
从那以后,孙春还真就许久没有再来见过樊老板。“大概就是上巳节过去几日后,我又遇见了孙春,孙春告诉我他现在有钱了很快他就能考取功名,还说届时要感激我!”
当时给樊老板立马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这买官卖官贿赂考官那都是大罪。樊老板那段时间当真是提心吊胆,直到又过了几月,再次见到孙春他还是那个学堂的先生,也恢复了往日的理智,樊老板才敢放心。“但这次孙春来也不是白来的,他是来求我帮忙的,让我雇佣一个小厮!”
谭安若知道这个小厮,就是因为秦家财物丢失案而掉了饭碗的杨大。樊老板的酒楼当时的确缺一个小厮,见孙春要塞人来也不好拒绝,便同意了。那个小厮干活倒也仔细,不久后更是成了他家酒楼的货商。“自从将这个小厮送到我这里后,孙春就再未联系过我。”
“孙春他心善......”孙春娘子却也没忘记樊老板所说孙春欲贿赂考官一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怎的......他可曾同你说过,他为何想要功名?”
樊老板倒是记得孙春提过一嘴:“说是,为了嫂子你,孙春说嫂子你嫁给他这么多年,他都未让你过上好日子,所以他想考取功名做官届时好让你过上好日子。”
事到如今,孙春娘子已经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闻樊老板这样说是,讽刺的笑着:“什么为了我,孙春都是为了他自己,我不过就是他贪恋权势的借口而已,夫妻几载我竟从未看清他是何人!”
她带着询问的眼神落在谭安若身上:“所以,半年多前觞岩县闹得沸沸扬扬的秦家财物丢失案,那财物根本就不是丢失,而是孙春密谋偷盗,是嘛?”
孙春娘子苦笑:“我何德何能竟让他为我做了这样的傻事,事后他竟还将盗取来的赃物送给我,我还将这当作情意日日佩戴!”
现在回想起来真可笑。也难怪孙春这半年多来偶尔会很晚回来,他是去处理他那些偷来的财物了吧!这么看来孙春原本是想用这些偷来的财物换取功名,但是什么让孙春并未成功呢?谭安若目光落在樊老板身上,樊老板连忙弯下腰:“我给孙春联系的熟人只是州府的普通官人,哪里管得了科举考试这么大的事情,更别提什么门路,我当时就是希望孙春打消这个心思。”
哪里能想到......哪里能想到,那边的熟人想了这样一个法子。以为提个高价孙春就会放弃,也想不到孙春竟会去偷盗,还盯上了秦家!谭安若无奈摇头:“如此说来,杨修便是孙春的帮手,秦士的管家可以作证,杨修事先找到秦家下人,给他们下了泻药,下人虚弱无力杨修便趁机混进秦家的队伍,配合早就藏在虎头峰孙春,将秦士大半身家偷到手!”
此时,兰池也满头是汗的赶回来。“确实如这位先生所说,当日孙春并不在学堂。”
孙春当日不在学堂,他当日在虎头峰!孙春娘子痛苦闭上眼,樊老板则是连连惋惜:“真想不到孙春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杨修的邻人也可以作证,杨修经常不中家中,去了虎头峰。加上张横业手中的线索,人证物证具在,这起偷盗案便算是彻底真相大白。“杨修为何要协助孙春偷盗?”
孙春娘子不解:“他是个老实人啊!”
不过话落,孙春娘子神色落寞起来。是了,她从不曾了解孙春,或许也从不曾了解杨修。谭安若解释:“杨修的确是个老实心善的人,孙春教他读书识字,在杨修眼中孙春便是家人,试问孙春需要帮助杨修如何会不帮呢?”
杨修待孙春是无条件的信任和帮助。钱光的母亲坐在一旁,只是个旁观者,对此甚是不解:“此事与我儿钱光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请我来作何?”
谭安若安慰道:“夫人莫急,这就到钱光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