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暮言抬起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惊讶之色:“谭姑娘竟是如此脾性之人?”
谭安若并不觉得有何丢脸之处,将手伸他眼前:“我是人,吃喝拉撒睡样样都得花钱,我穷点怎么了?”
王暮言温柔勾起嘴角:“无事,不过据我所知,凡是入了我阿弟口袋的钱都要不回来,钱虽要不回来,我用其他东西与谭姑娘交换如何?”
“好啊,”谭安若欣然答应,“不过其他东西我并不感兴趣,不如拿你齐家的秘密来换如何?”
话音落,王暮言那原本温柔的脸色阴沉下去,眸光也含着几分危险:“谭姑娘,你都知道了什么?”
和他当真是没法好好谈话,谈不了两句就得翻脸。谭安若嗯了一声,做回想模样道:“不如,让我来给王大人讲红棺案另一个故事吧?”
巫州城中有户人家本姓齐,曾几何时也是大户人家,大抵是在祖父那一辈,因为惹上官司从洛州逃亡至巫州,恐遭人追查随改名换姓。到了这一辈,这一脉便是兄弟二人。兄长在州府做官,弟弟则继承祖上的手艺,然这手艺见不得光,不得已弟弟只能拜老巫神为师,老巫神死后弟弟就成了新的巫神。巫州百姓信奉巫神,索性弟弟还能靠收殓尸体养家糊口。“直到这日,弟弟收殓了一具闺阁女子的尸体,女子家人要求红棺下钉,葬在不为人知之处,弟弟突发奇想,横竖他们都是要这棺材再无法打开,那他何不给这红棺上把锁!”
弟弟按照计划将红棺下葬,然出现了意外。红棺被发现带回了州府,弟弟收敛的两具尸骨皆死于非命,州府当即开始调查行凶之人。“弟弟给棺材上的锁名齐家机关锁,本就罕见,若是弟弟被人发现身份,兄弟二人连同整个家族都会再次被卷进风波之中,哥哥不愿如此,负责此案的大人想包庇凶手不顾死者冤情就想结案,哥哥虽也担忧但也深知大人此举不对,所以设计了一个局,将我给拉了进来,希望早日抓住真凶了结此案!”
谭安若紧盯着王暮言:“王大人,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整起案子,王暮言并非没有自己的私心在其中,但是他并未因此放任包庇凶手,他与苏刺史不同的是,王暮言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底线。身份被揭穿,王暮言撑了撑脖子:“谭姑娘既已知晓,如今意欲何为?”
“我是前任刑部尚书谭鹤之孙,当年我祖父与你齐家曾有过接触,”谭安若见王暮言闻祖父之名并不意外,当即反应过来王暮言定是知晓些什么:“我只想问关于我祖父之事,旁的事情我并不想打听。”
王暮言听过谭鹤此名,祖父还在时总是念叨此名,对儿孙叮嘱此人对齐家有大恩,来日若有机会定要偿还。他这个孙子还未偿还恩情,倒是先把恩人给算计一番。眼瞅着四下无人,王暮言才敢说:“关于谭鹤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只是齐家有个秘密或许与他有些关系。”
“可否能告知?”
“那是我祖父齐客至身陷牢狱之时,他的徒弟告诉他的,说是那间房间中当时还有一个人,是被藏在箱子里的人,那箱子装的都是各藩国送给先帝贺寿的贺礼,而这一份贺礼不是宝物而是一个人!”
“送人?”
这是何意?“那个人,长相与当时的太子中舍人现在的太傅模样相似!”
王暮言好似在说什么皇家秘辛般小心翼翼:“我想了这么多年,如果此人所言非虚或许就能解释为何当初先帝大半贺礼被盗一事。”
怕谭安若不懂,王暮言提醒道:“若是哪个藩国真送进来一个人,那么此人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抹掉自己被运进来的事情呢?”
当然是,一场偷盗案!人走了,只留空箱子在原地当然会引起怀疑。为何其他藩国送来的贺礼都还在,单这一份不见了踪影?但如果是大半贺礼都丢了,那一个空箱子也只会让人以为,其中的宝物被盗走,谁有会想到里面其实原本装着的就不是宝物,而是个人呢!“这个秘密是祖父那徒儿告诉他的,为的就是告诉祖父,他没有偷盗,他与祖父皆是被冤枉之人!”
王暮言只恨自己生不逢时,若是早生些年头还能趁着太傅羽翼未丰满之时,将此案查清楚,如今守着这个秘密都已难。“此秘密与谭姑娘祖父有何关系,我也不知,但这就是齐家一直保守的秘密。”
“齐家知晓这秘密的人,可多?”
“不多,旁系亲戚都不知晓,只是我与阿弟幼时全靠祖父教养,与祖父亲近才得知。”
王暮言似觉何处不妥,询问道:“谭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王大人可知道齐家有位刀疤脸,年岁大抵与王大人一般?”
提及此人,王暮言就心情不悦:“谭姑娘说的该是我大伯的幼子,此子年幼时与阿弟一块随祖父学了些手艺,祖父曾告诫两人此手艺只可传于自家人手中不可外露,亦不可让外人知晓。”
齐客至是担心此手艺失传,却又害怕后人身份被发现,引来无妄之灾,才让他们藏艺于身。“阿弟听进去了,拜了老巫神为师就将此手艺掩藏,可此子却大肆宣扬自己乃齐家后人,还扬言要去洛州重振齐家,被大伯赶出家门后竟落草为寇去了。”
到底是亲人,王暮言提起此人的结局还是有些许惋惜。“前些日子我见到了此人,他与恶人为伍拐卖姑娘,遭恶人灭了口!”
谭安若好心提醒:“刀疤似乎很信任他现在的主人,我不知道刀疤有没有同他主人泄露齐家的事情,但你们最好还是小心。”
她也就言尽于此。王暮言拧紧拳头,不曾想身边亲人竟出现如此败类。“多谢谭姑娘提醒,”王暮言如今也可回去向大伯交代了,“如此我便欠谭姑娘一个人情,那我便再告知谭姑娘一事。”
“何事,若不是我感兴趣之事,这人情你就还是继续欠着吧!”
“谭姑娘定感兴趣,前些日子有人来报,在巫州神仙阁废墟发现两个人,似是洛州来的大人物,然我的人还未来得及去打招呼,那两个人就不见了,原地脚印凌乱,似乎是有人在追杀此二人,他们一路往下河方向去了!”
洛州来的大人物,还事关神仙阁?谭安若只想到两个人,宋九安和兰池。“那他们人呢?”
“多是遇险了,反正我的人到现在都还未找到他们,谭姑娘若是担心便自己去寻吧!”
只是不知,到时他们是否还活着。“若是需要人手,我的人可以帮忙,谭姑娘放心他们不是州府的人。”
还是小瞧了王暮言,谭安若道过谢叫上外面的文宏旭匆忙出发。她怕去晚了,就找不到宋九安和兰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