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娇心里其实挺高兴的,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用一贯的口吻说:“将军是个懂分寸的人,我和他的婚事是圣上御赐的,这个时候和别的女人传出不清不楚的关系,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四小姐放心,即便他现在还不承认对你有意,他那样的脾气,也不会接受任另外的女人。”
郭猛最近话挺多的,一边喝茶,一边说了些宋析川从前遇到追他的姑娘,都是怎么不把人家当回事的。桑娇也只当故事来听,可听着听着,想到先前在东宫时太子妃说的话,便试探地问郭猛,“那将军从前是否有过意中人,或者什么比较在意的人?”
郭猛摇头,“进入皇城司之后没有听说过,除非是之前的事,进皇城司之前,将军一直跟着太傅学习,听说好像同时还有几位皇城的千金小姐一起入的太傅学堂,除了太子妃之外,是有一个和将军走得近的,不过那位小姐在家中失势之后,就举家离开了皇城,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和将军有过任何联系。”
桑娇好奇地问,是哪家的小姐,郭猛却是摇头说不知,还让她自己去问宋析川,说到后来,还一脸狐疑地说:“我看四小姐对我将军的在意程度,可比将军还要多了,你们俩到底能不能有一个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桑娇叹了口气,给自己的茶杯里添了水,又给郭猛也倒满了,“我问这个,是怕自己占了别人的位子,毕竟,谁年少无知的时候,心里没个惦记的人。”
她话音刚咯,就听到身后有人问:“你惦记的人,是谁?”
这声音冰冷得让桑娇忍不住打了一个战栗,她回头一看,居然真的是宋析川,眼前的他,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形容举止间,似乎看不出受过重伤。桑娇连忙跑了过去,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避开了。“我当然没有了,离开皇城的时候,我才十岁,哪懂啊,去边关的那五年,我几乎全都在府上陪着我娘,谁也不认识。”
桑娇认真地解释,解释完了再去扶,宋析川才没有避开。郭猛把他的位置让给了宋析川,“将军,你怎么来了?”
“去了一趟宫里,顺道过来看看。”
宋析川坐了下去。桑娇给他拿杯子倒水的时候,故意在他面前露了露被他咬伤的手臂,这个时候被他看到,时机是最好的,不过,她很快就把袖子往下扯了扯。“将军,喝茶。”
宋析川拿起茶杯,只喝了一口,便抓过桑娇的手,“怎么没有按时上药?”
桑娇哪里敢说实话,她只不过是想让这伤口好得慢一些,这样才有机会让他看到,然后多少生出一丝愧疚来。“有按时上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好得慢,可能是我身子弱吧。”
桑娇想把手抽回来,可宋析穿似乎根本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甚至还从腰间取出了金疮药,用右手食指的指腹沾了些药膏,涂抹在那两排牙印上。郭猛一直站在宋析川身后,看到桑娇手上的牙印时,“啧”了一声,“将军,你这一口咬得可真狠,都快见骨头了。”
“转过去。”
宋析川沉声道。“是!”
郭猛一个利落地转身,还往前走了好几步。桑娇能感觉到,被郭猛这一说,宋析川手下的动作更加小心了,如果换成翠喜,可能都没这么小心。“将军,不疼的,比起我肩上的那一刀,这一口根本算不得什么,你别担心。”
桑娇笑着看向宋析川,她知道,这会儿越是说没关系,宋析川便越是会往心里去。果然,宋析川出发的那日一早,桑娇便在别院接到了一道圣旨。这道圣旨是宋析川专门为她求来的,把击杀晋魑的功劳全部给了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桑家有女桑娇,胆识过人,才智出众,助皇城司断案有功,特此册封为安康县主,赐宅邸一处,黄金百两,绫罗百匹,珠宝玉石百件!钦此!”
不说别院里的下人们大吃了一惊,就连桑娇自己也没想到,这县主的封号,素来只给皇族千金,像自己这样的罪臣之女,从来没有过先例。还有圣上的赏赐之物,这些这些珠宝玉石,足够把这处宅子装点得像个县主府。原来这才是宋析川说的万般宠爱,只是不知有几分是做给圣上和丽妃看的。前来宣旨的公公上前,将圣旨交给桑娇后,一脸谄媚地说道:“桑四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啊,看得出来,将军对你疼爱有加,不但向圣上求了这县主的封号,还说你在这里住习惯了,把这处别院送给了你,圣上赐的那处离这里有些远,等桑家人回来倒是可以住过去。”
桑娇刚要道谢,又听到公公说:“将军啊,还向圣上求了墨宝,过几日做成匾额,往这别院门口一挂,便没有人敢来寻你的麻烦。”
“多谢公公。”
桑娇把荷包拿了出来,整个塞到公公的手里,“一点心意,希望公公笑纳。”
传旨的公公接了过去,藏在袖袋里,喜笑颜开地道:“那杂家就先回宫了,县主留步。”
桑娇一直把人送到门外,才又折了回去。一转身,就看到院子里的人大眼瞪小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好了,赶紧把东西收进去吧,有了这些,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桑娇倒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但她知道,这世道就是这样,有了钱,腰板才能挺起来,才不用处处看人脸色,甚至连口棺材都买不起。宋析川不仅给了她一处安身之所,还给了她立命之本。赵婆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她是头一个回神的,听了桑娇的话,便带着刘氏和翠喜,把那些赏赐都收进了库房,临走时还改了称呼:“是,县主!”
“赵婆婆不用喊我县主,咱们是一家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行。”
桑娇抱着圣旨回了房间,这圣旨虽然是圣上给的,却是宋析川为自己求来的,所以,对她来说,就是个宝贝。见她抱着圣旨,找不好合适的地方存放,郭猛站在窗外,笑了起来,“看来咱们将军真的是铁树开花了,他对你可真是上心,怕是担心桑家人回来的时候他不在,你一个人应付不了,居然来了这么一出,县主可是正二品,我这么多年刀山火海,也才挣了个从四品,不知道将军什么时候也能宠我一回。”
桑娇听他说到桑家人要回来了,问道:“桑家的人,什么时候到?”
郭猛如实回道:“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再有个十天半个月,就该到皇城了。”
“这么快...”桑娇抱着圣旨的手臂紧了紧,也不知道桑家人回来之后,会有什么动作,想来,安分守己,必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