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带路的公公将她请了下来,“桑四小姐,请吧,圣上和公主正在嘉和殿等着你。”
桑娇下了马车一看,停下的地方就是上回被宋析月带进宫时的那个地方,再看一眼这位公公,果然,连表情都和之前带自己走偏门的那两个如出一辙。“公公,我脚底有伤,怕是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桑娇在他面前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可这个公公却直接说:“还请桑四小姐不要耽搁,否则圣上怪罪下来,杂家可担待不了。”
“既然这样,那便走吧,只是麻烦公公给我准备一双干净的鞋,这一路走过去,我的鞋肯定会被血水染红,冲撞了圣上和公主,可就不好了。”
桑娇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公公没辙,气呼呼地叫来他身边的小太监,“来人,把轿子抬过来。”
“多谢公公。”
桑娇上了轿子,走了几步后,发现去嘉和殿的路并不是很远,这才明白,上回那两个小太监是故意带自己绕了远路,她想着,要是圣上不在的话,还真不如自己慢慢走着去,最好走到宋析川来了,自己还没有走到。轿子停下后,公公说道:“桑四小姐自己进去吧。”
桑娇点点头,福了福身,“多谢公公。”
嘉和殿不是头一回来了,桑娇也算是认得路,在殿内小太监的指引下,来到了正殿外。“请留步,奴才先进去通传。”
小太监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不一会儿,折了回来,“进吧。”
桑娇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一来,进了宫就要注重仪态,绝对不可以给爹娘丢人,二来,脚底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稍一用力便会有血渗出,万一鞋子真被染红,无疑是给了嘉和公主利用的机会。“民女参见圣上,参见嘉和公主。”
桑娇在圣上和嘉和公主跟前跪了下去,跪下的时候,她故意斜了斜身子,蹙了蹙眉。圣上见状,连忙说道:“这是受伤了?赶紧起来,看座。”
桑娇站起身,正好宫女拿着椅子过来,她便伸手扶了一把,目光故意瞥向嘉和公主,但是很快就收了回来,淡淡地道:“回圣上,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
“你就别瞒着朕了,嘉和可都跟朕说了,她这回溜去金湾城,正好你和析川也在,你们两个不小心掉进水里,析川先救的她,所以害你受了伤,还大病了一场,对吗?”
听圣上说这话时,语气没有半点关切,桑娇便知道,今天进宫,也许是场鸿门宴。桑娇又看了一眼嘉和公主,唯唯诺诺地说道:“回圣上,是的。”
圣上叹了口气,“你也别怪析川,嘉和毕竟是他的亲表妹,嘉和的母后和长公主又是手帕交,析川先救嘉和,应该也是出于兄妹之情,不过,好在你们两个都没出事,否则啊,朕可就麻烦了,一个是要去和亲的公主,一个是朕左膀右臂的准夫人。”
桑娇应了一声:“圣上说得是,如果在岸上的那个是我,我也会先救公主的,公主金枝玉叶,可不能遭罪。”
这时,嘉和公主冷哼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圣上厉声道:“嘉和!还嫌你闯的祸不够大吗?你这脸都这样了,使节来了怎么看?还以为朕出尔反尔,想拒绝和亲!”
“父王,儿臣不想去澜国...”嘉和公主说得极小声。圣上猛地一拍桌子,“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宋析川,闹到整个武国没有一人敢娶你,你都十八了,再不嫁人,是想遭百姓非议?这澜国七皇子可是朕千挑万选的,一点不比析川差。”
桑娇低着头听着,一言不发。等他们说完,她才缓缓抬起了头。“朕听说,这次析川大获全胜,不仅捣毁了风月楼的藏身之地,还铲除了风月楼在金湾城的好几处据点?”
桑娇听圣上这么问,便又低下了头,“回圣上,将军从未与民女说起这些事,只让民女听话,他说什么,民女就做什么。”
“这小子还是这么霸道。”
圣上笑了起来,突然抬头看向门口,冲端着汤药进来的宫女招手,“来,把汤药端给桑四小姐。”
汤药?桑娇一下子警惕起来,圣上要是在意自己的伤势和病情,不是应该先请太医过来诊脉?不诊脉却直接让她喝汤药,这里头一定有问题。等宫女送上汤药后,圣上解释道:“这药啊,是朕让太医院用数味上好的滋补良药熬制而成,连朕珍藏数年的千年人参也放在里头了,方才嘉和已经服下一碗,你在金府也受了惊吓,也得好好补一补。”
桑娇不禁蹙眉,给自己看过病的几位大夫都说,自己这身子弱得不行,得慢慢调理,绝对不能一下子大补,不然身子定是受不了。“怎么?父王赐你的补药,你不想喝?”
嘉和公主煽风点火地说道。这要怎么解释?说自己在来皇城的路上,宋析川故意给杀手机会坎了自己一刀?落下了病根,还是说嘉和公主召自己进宫时,泼了自己一身冷水?差点没能活过来?还是说在金府时,落了水差点又救不活?这些可都不能说,否则圣上一定会责罚宋析川,不管之前怎么样,至少现在宋析川是唯一能护着自己的人,至于嘉和公主,今日来嘉和殿,并没有看到那天的两个小太监,自己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至于在金府,公主也一样落水,可她却生龙活虎,就更没人信了。桑娇只得接过药碗,“圣上,民女风寒未愈,这汤药怕是...”没等她说完,嘉和公主煽风点火地说道:“你是怕父王给你下毒吧?”
“民女不敢。”
正踌躇时,桑娇手里一轻,药碗被人拿走。“圣上,桑娇确实风寒未愈,大夫交代过,此时不宜进补,还需用药性温和的汤药调理数月。”
桑娇仰头一看,宋析川居然这么快就敢来了,看他换上干净的朝服,脊背笔挺地站着,好像根本没有受伤一样。圣上连忙让宫女赐座,“析川啊,你怎么来了?”
“审讯有了些进展,便想进宫向圣上禀明。”
坐下后,宋析川抬手就把碗里的汤药喝尽,“多谢圣上赐药。”
圣上显然已经并不关心这药谁来喝,而是更在意宋析川那边到底有什么新进展,“你查出了什么?”
“臣打算搜查皇城内所有青楼,找出风月楼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