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娇没有问,怕坏了宋析川的事,只是继续旁观着他们夫妇的一举一动,这案子确实不难,凶手无非就在这一家人里面。就在这时,霍山突然跪倒在地,“将军,这布条子我认得!是胡贵的!我早就看出他对小云她娘有意思,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毒!”
胡贵?就是刚才那个人?“霍山,你可知栽赃他人,在皇城司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宋析川刚说完,郭猛便接话,“命案栽赃,拒不认罪者,一旦查证,将会留在皇城司的牢里,试用新的刑具,上回吴师傅做的那的铁签子,扎进几处穴位后,那犯人足足流了七天七夜的血才断气。”
刘氏一听,吓得整个人颤抖起来,正要开口时,霍山先一步说道:“将军凭什么说我栽赃?胡贵觊觎我媳妇娘家妹子的事,整个村的人都知道,怕是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
宋析川笑了,“你与胡贵素来不对付,他进入你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带走,你竟浑然不知?”
“也许是林氏自己出去的。”
霍山目光闪烁,嘴上还是不肯承认。“你方才还说,林氏一病不起。”
霍山慌了,“也许是她装出来的。”
郭猛一声呵斥:“霍山!你觉得你这拙劣的谎话,能骗得过我们将军?”
“将军明察!林氏的死确实与我无关。”
霍山跪倒在地,使劲地磕头,就在这时,宋析川的手下将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押了进来,“将军,此人一直在外面鬼鬼祟祟。”
刘氏一看,喊道:“二壮,你去哪里了,快到娘这来。”
原来这就是霍山和刘氏的另外一个儿子,可是刚才为什么都没见到他。就在霍二壮要往刘氏身边走的时候,被郭猛拦了下来,“把林氏扔去山洞的人,应该就是你吧,你鞋上的土可是和我的一模一样,还有,你的外衫呢?是被林氏撕破了,所以不敢穿了?”
刘氏一听,连忙解释说:“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他就是...就是一早帮我去那里取了些土来插香,给他哥摆灵堂...二壮,你快说,不是你干的...快说啊,你这孩子真是,要急死我吗?”
霍二壮却纹丝不动,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这时,宋析川缓缓开口,“把他们几个都带回去,这间屋子,好好搜。”
郭猛令了命,派了几人去搜查,然后亲手把霍山和霍二壮给绑了,这时,霍山居然哭着嚷了起来,“二壮,你糊涂啊!就算你表姨杀了你哥,你也不该对她下狠手啊!”
桑娇有些意外,霍山这是替霍二壮认罪了?作为父亲,他不是应该竭力帮孩子推脱罪责吗?不对,他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是胡贵干的?还有,他说霍大壮是小云的母亲林氏所杀?林氏这样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杀得了身强力壮的霍大壮?同样震惊的,还有一直在哭的刘氏。桑娇扭头看向宋析川,只见宋析川让郭猛将霍山扣押后,淡定地问:“你爹说,林氏是你杀的?”
霍二壮还是没有开口,不管刘氏哭得多凶,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霍山。可霍山根本不敢看他,而是跪着求宋析川,“将军,我说实话,我想把小云那丫头嫁给金湾城的金员外作妾,好给他们两兄弟娶媳妇,林氏听到我们的计划,趁我和二壮下地干活的时候,对大壮下手,我可怜的儿啊!”
刘氏上前,抓着霍山的衣襟,“你说什么?我妹子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她平时连鸡都不敢杀,她怎么可能杀人!”
霍山冷笑一声,“也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信她的鬼话,什么禁军冤魂杀人,这世上要是有冤魂,哪里还会有逍遥法外的狂徒?大壮就是那毒妇杀的,她可以在大壮的水里下了迷药!”
刘氏说什么也不信。这时,宋析川递过一页纸,桑娇接过一看,竟是林氏留下的绝笔信。桑娇越看越愤怒,原来霍山趁妻子刘氏不在家的时候,多次对林氏行不轨之事,林氏性子软,又是寡妇,本身名声就不好,觉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所以一直忍着,后来霍大壮也做了和他爹一样的龌龊事。桑娇不禁捏起了拳头,霍大壮简直死有余辜,林氏可是他的亲表姨。那时林氏说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想到小云还未嫁人,她便还是只能苟活在这世上。直到听到他们要把小云卖了,林氏才终于想反抗一回,原本下午她也只是想吓唬吓唬霍大壮,让他们打消卖了小云的念头,可霍大壮非但丝毫不惧怕,甚至又想对她行不轨之事。林氏实在忍无可忍,便趁霍大壮宽衣之时将其打晕,看着一动不动的霍大壮,她默默地拿起了剪刀,一刀刺进了他的心口,然后又是一刀两刀,她也记不清一共划了多少刀,但她记得,她一点都不害怕。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才写下这样一封信。信的最后,她说了和霍山一样的话,这世上只有刘氏一人,不管她说什么都会相信。林氏让她好好地活下去。原来霍大壮真是林氏所杀,虽然桑娇觉得难以置信,但看到这些,桑娇倒是可以理解林氏的,当时知道桑老夫人要把自己卖给张大官人时,娘亲也跑去找他们拼过命。这世道究竟还要过多久,女子的婚姻才能自己做主。桑娇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信交给刘氏,看到宋析川点头,她才把信递了过去。刘氏看完信后,发疯一样地打着霍山,“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打她们母女的主意,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们!”
霍山多少也猜到这封绝笔信写了些什么,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你懂什么!每次你不在家,你家妹子就不停地在我们跟前晃,是她自己不甘寂寞!至于小云,我们也养过她几年,她就该报答咱们,金府的管家说了,事成之后给一百两黄金,那可是一百两黄金啊!”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总是去村头王大娘家帮工,我应该多在家里陪她的,要是我每天都在家,她也不会...”刘氏说着,便哭晕了过去,桑娇上前几步,把她扶稳,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你说林氏是霍二壮杀的,那小云呢?”
桑娇瞪着霍山,质问道。霍山突然笑了起来,目光极其阴冷,“那丫头的死和我可没有关系,谁知道他半夜去会什么野男人,老天有眼,让她给我儿偿了命!”
桑娇又问道:“所以,你昨晚没有去过林西桥?”
霍山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没有,我去那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