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里对老人们男女之间接触不鼓励也不禁止，裘院长说如果你们两个人互相能接受对方愿意互相照顾可以搬到一个房间里住。只要不闹出丑闻或者闹剧，有问题你们自己负责我们不管。当然要把你们子女或者配偶找来，三方签协议签字画押各拿一份。有人回答说离异或者丧偶才需要这样做，不需要再经配偶同意，只要新人同意就行。2016年春节除夕老耿回家吃年夜饭，饭桌上喝了红酒和威士忌，饭后看两个小时春晚，在孙子那个屋里睡一夜，大年初一早饭后儿子开车送他回养老院。中午养老院举办春节聚会，睢近卫由人搀扶上台演唱，虽然当中有停顿和含糊不清地方，仍然唱完三首歌，下面也有人鼓掌。下面舞会老耿也下场先后和4位老太太一起跳，舞伴老景问你会不会俄语？“会俄语和俄国人也打过交道，我们单位职称考试同时考英语和俄语，平时也看俄语资料。和老睢练过俄语对话，对我是复习学过东西，也帮助他避免病情快速发展。”
老耿和多位老太太聊天接触后，2016年3月决定选择比自己小7岁林海宁做个伴，老林身高1米6穿36号鞋，圆脸双眼皮大眼睛眉毛很细戴着金耳环金手镯不胖不瘦身材不错。性格内向不跳广场舞，喜欢下国际象棋和围棋，老人中几位棋手都被她击败。她祖籍安徽爷爷住在县城是个木匠，她爹1950年参军到朝鲜作战一年受伤后回国，以后她爹考上军校毕业后分配到宁波，她娘从小定亲部队家属一直没有工作。在宁波市区医院出生6岁那年她爹调到北京总部机关，老林在西郊部队大院长大，1975她爹转业到北京一家大工厂工作家搬出部队大院。高中毕业那年她高考没考上进工厂当工人，年轻时一直没结婚没资格参加分房，直到单位最后一次分房才给她胡同里一间半别人退出来平房。父母去世后留下120平米三居室他和哥哥姐姐三个人没法分，最后达成协议卖出去钱每人分三分之一。她拿分到钱加自己积蓄在石景山区买个两居室二手房。单位效益不好她50岁退休，以后单位厂区卖给开发商原有厂房拆除改建成住宅小区，工厂剩余设备和人员搬到葫芦岛与另一家工厂合并在北京不存在了。退休后她冬天到石景山区有暖气楼房去住，春天搬回胡同里。后来胡同平房变成学区房，附近小学1883年建校，门前有块百年老校铜牌，校友里有多位名人。哥哥家侄子找到她想搬来住，好让侄孙能上重点学校。刚开始被她拒绝了，后来哥嫂一起来找她，她与侄子签个协议。承租权让给侄子好让侄孙能上名校，她搬到石景山去住，以后由侄子夫妻照顾她。协议一式两份，她和侄子侄媳、哥嫂都在上面签字。搬到郊区住之后侄子侄媳每月过来一次，帮她打扫卫生买东西，开车带她去公园。小区内接连有两位老人死在家中多日后，邻居闻到有味才找来居委会和民警打开门进去收拾。看到这种惨状她在大病一场由邻居通知居委会和片警，打120把她送进医院急诊室。病愈从医院出来后，决定把房子租出去由侄媳负责照管，她搬到养老院来住，有房租钱她现在不缺钱花。 两个人经多次协商，老耿把儿女都叫来与老林见面谈过之后决定向养老院申请两个人搬到一个房间住，老睢搬到二楼失能老人房间去住。老林说我就是看中你为人厚道，能照顾一个屋老年痴呆老睢，将来也一定会尽心照顾我。你放心我们在一个屋我会尽心伺候你，不过我们要一起外出，去公园去医院都要你带着我去，你有电动三轮车，去公园和医院可以我开车你坐在后面。以前我也有一辆电动三轮车，在市区和石景山之间来回开，去公园和医院往路边一塞就行。后来坏了修理费太贵，我搬到养老院破三轮车扔在小区车棚里不要了，你加个发电机挺不错，以后我们一起跑长途试一试。还有我想换一个带卫生间房间，房费一人一半你我都负担的起。那样在一起生活方便，而且过些年要是年龄更大了夜里去上厕所也不方便。还有听说你曾经去外地住几个月再回来，那是怎么回事？“老睢夜里声音太大让我没法睡好，医生说是因为他喉头丧失吞咽功能，气流在这里受到阻挡造成。我跟养老院签个协议几个月只交房费不交饭费，到我在杭州房子住几个月图个清净。从上月起老睢不能正常喝水吃饭，要我或者服务员拿吸管帮他喝水，吃饭也只能喝粥，唱歌更成了乱叫，我找顾主管让送他去失能老人区，老顾说因为费用增加还要经他孩子同意来签协议交款。”
“你那房子离西湖多远？”
“相当于市区公交不到两站地。”
“那以后我每年跟你过去住几个月。”
两个人协商好之后找个星期天上午老耿把儿女都叫来，老林把侄子一家找来。由养老院给打印出协议一式两份，双方签字按手印，养老院由主管老康签字并盖章，男女双方各拿一份。大意是双方为有实无名夫妻，不登记结婚但是在一起生活互相照顾，身后放在一起。双方都不能得到对方房产和身故后银行存款，养老院费用也是各付自己那部分。两个人一起外出旅游和去杭州居住时由老耿照顾老林，费用也是AA制。协议签字后由晚辈们帮忙把两个人私人物品搬到二号楼三层一个带卫生间套间306号，房间里有一个双人床两个大衣柜，还有电视机和内线电话上网插座，一张桌子一个双人沙发三把椅子，卫生间相当于房间一半略小有窗户，这个房间比原来那个价钱贵，不过两个人都能负担得起。老耿除了衣服鞋袜还有几十本书，电脑和打印机打印纸小桌，绘画用品，老林有一个木桶一个木盆让老耿儿女觉得挺新鲜。“这是老家我大爷孙子继承祖业开个体木匠铺，做家具也做传统木盆木桶给我送来的。木盆洗脚用，木桶只能用来放东西。”
新房间收拾完之后大家一起出去到附近饭庄吃饭，席间老耿儿女问林阿姨我们以后怎么称呼您，叫妈咪可以吗？“这样叫挺好，毕竟那个人还在我们也没有正式结婚，相当于过去说的那个傍家。不过如今老年人不结婚一起过也是一种潮流，今天那个协议就是双方关系保障。”
老耿女儿问：“妈咪要是把我多余衣服给您拿来您穿不穿？都是好衣服有的没穿几次。”
“你下次来看我们时就拿来吧，我会裁剪要是合适直接穿，不合适可以改一下。过去我有一台飞人缝纫机留给侄媳她也不会用，来养老院之后我买了一台带一个盒子电动缝纫机，偶尔拿出来用一下，你们把不穿的衣服拿来给我，以后我就不用买衣服了。”
双方协商结果因为老耿比老林哥嫂都大，以后老林侄子叫他大爷，老耿儿子给他买了用收缩膜包在一起6瓶用PET瓶装乌克兰啤酒，还有红肠和饼干糕点，老林侄子给她买来巧克力和俄罗斯糖果，国产清酒和红酒饭后晚辈开车把两个人送回养老院后离开。
搬到新房间邻居前来祝贺并做个自我介绍，305房间是老邵和女老焦夫妻，夫妻二人都是矮胖身材。老焦说我们都曾是一所中专老师，后来学校和一所大学合并，我们两个快退休才拿到副教授职称，没当上研究生导师学校也不挽留。老邵退休后把上班时研究过东西拿到外边去做成产品，发挥余热六年我在家看孙子。小孙子上中学以后我们把积蓄都拿出来给小儿子买套房子，我们一辈子积蓄都花完了。为不给孩子们找麻烦也避免和儿媳争吵，我们搬到养老院来住。307老蔡和女老肖与老耿老林是同样情况，老蔡在部队大院长大，1964年军校毕业曾是海军军官，高个子长方脸满头白发有些驼背，转业后在检察院上班。老肖圆脸矮胖头发很短戴着玳瑁手镯，个体户由于她自己不愿说原因，把退休金弄没了。“如今我全靠老蔡和我自己存款过日子，儿子儿媳给交一部分钱。你们打麻将不？好像麻将桌上从没见过你们二位。”老林回答我们从不打麻将，这也是我们能凑到一起一个重要原因，以后我们还要多交流互相帮助。“跳广场舞也没见过你。”
“我对那东西不感兴趣。”
中午两个人一起躺下睡觉时老林说我这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我们都到这个年纪年轻人干那些事也许我们不行了，不过以后我们身体接触还是要每天都有的，我也是头一回让一个老头看见我身子。“那就照你说的去办先实验几个月，不断磨合到心心相印。”
“我们一起出去看花你说好不好？”
“海棠、桃花、郁金香等已经开过，现在去公园牡丹应该开花了。明天休息后天你开车去植物园看牡丹花，先从东南门进，转一圈南门出来进科学院植物园（如今叫国家植物园南园），因为它9点开门去早了进不去。西门进东北门出过马路去停车地方开三轮车回家，不影响回来吃午饭。”
“那好，明天休息星期三我们去植物园看花。”
“五一去干什么？”
“1号去你哥哥姐姐家，2号去我哥和妹妹家。咱们两边人都要见一面，以后还要经常来往，明年清明扫墓时我们一起去。”
“我父母身后送回老家山上祖坟，有专家说如果你家有祖坟还能继续使用，它就和房子一样是重要资产，至少你不用交费去买地皮。你家在什么地方？”
“我爷爷还在时候说当时老家那边不让回去占地方，他找一个把兄弟我叫他三爷的人，在离这里还挺远山里找了一块地方。爷爷说那是过去王公大臣墓地，墓早已被盗地面建筑被村里人把砖瓦拆走去盖自己家房子，除了山林里一片松柏树林什么都没留下。我爸在那片树林靠近路边一侧，花钱买树苗种两排常绿大叶黄杨遮挡。把爷爷奶奶墓建在松柏树林最里边，如今我父母也放在那里。”
“那我们身后也一起放在那里。”
吃晚饭时老耿请几位关系比较好老头喝啤酒，每人给一根红肠，老林则给几位老太太朋友发糖果，请她们喝清酒。他们问你们这叫什么仪式？老林回答：“婚姻合作社开张典礼，协议婚姻在这里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男欢女爱不止年轻人需要，到我们这个年纪也需要。”
晚饭后两个人一起出去，过马路到对面一个正在拆迁村庄里转一圈。“老耿你看到这里有何感受？”
“可以说一言难尽，村庄全拆了我们传统文化也就没了，还损失了部分旅游资源。基层社会形态会出现改变，村民上楼成本巨大。有一次遇到一位老农他说拆迁是政府给钱。我说这不对，政府把土地卖给开发商，开发商给你们那些房子和补偿款都要由在这块地上盖起商品房出售后来收回，你们拿到补偿越多以后房价越贵，下次带上相机多拍几张留个纪念。”
“这也要留个纪念？”
“很多东西当时我们觉得没什么，事后再回想没留下个纪念品实在可惜。当年我曾看过计划拆除故宫后新建筑沙盘模型，有位名人写回忆文章说当年讨论这个方案会议上，一位领导首先发言否定了这个方案，不然今天连故宫都看不到了。不过上小学时我也去拆过城墙，学校操场低洼每到下大雨就积水。老师让我和几位个子高有力气男同学去参加挖城墙，到新街口豁口西边不远处一个已经拆出来城墙豁口去挖土，装到卡车上运回学校垫高操场。”
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去植物园时老林开车老耿在后面指路，先到景泰陵看看。老林不同意在这里照相：“阴气太重看看就行，你看完有何感受？”
“景泰蓝永留美名，身后降级修陵墓，不孝后人更过分，皇陵变成自家院。网上有老照片当年景泰陵还保存完好，变成自家宅院实在是罪过。”
“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几句歪诗不太通顺。”
三轮车开到植物园附近先进村里转一圈：“你看这村快拆完了，拆之前我来拍过照片，如今只剩小学属于文物还有一座小庙没拆。”
开到靠近村庄一个大门前把门者说：“我们这平时经过都是汽车你这三轮车确实少见，买票进去吧。”
两个人先去看了两座名人慕，然后沿着上山水泥路开上去，先去一位姓刘大学教授墓。“你怎么知道这位先生？”
“上小学时看鲁迅著作提到这个人，当然走到这里是40岁以后到山上转悠时才看到，我们往回走从那边下山。”
三轮车开到山路中间位置，两个人下车让一位路过中年男子帮他们照个合影。“我是头一次来这里，你来过多次？”
“5次以上，你看那位女子赤脚手里拿着鞋。”
“你是不是想让我和她一样赤脚走路？我可以脱了袜子坐在车上，下车把鞋穿上，从这里远望山下风景确实不错。”
“佛不着履，你看画上画的，庙里塑的佛菩萨都不穿鞋，当然我们都不信教。”
“我可以在房间里试试，不过那我就成了保佑你平安活菩萨。你不信教为何去教堂？”
“很多外国小说名著里都提到教会，进去看看是为理解书里内容。那里还有英文、法文和韩国人专场，过节有唱诗班演唱会也用多种语言演唱，你就把它当成个免费音乐会。”
有三个人过来问路从哪里下去？“往前到一个往下去路比较宽，路上有不少大石头地方下去就是樱桃沟。”
电动三轮车往前走到下坡路，老林问路边马兰挖出来能移活吗？“住养老院要它干什么，还不如窗台上种盆草莓能吃。”
“去卧佛寺吗？”
“时间还早那里不开门，我们下去看完牡丹花和温室，从西门出去到科学院植物园，转一圈出来回去吃午饭。”
从科学院植物园出来回去路上老耿说下星期要带一个旅游团去利玛窦墓。“为什么要你带着去？”
“他们自称基督徒但都没去过，我第一次去时候那里还是一片工地，我妈带我们三个去见在工地当班长二舅，他住在山字楼里。院子里正在挖开公墓，二舅不让靠近去看说那不吉利，小孩不能看，看了晚上会睡不着觉。后来是上中学和参加工作后进去看过。”
“那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你到哪我到哪。”
回到养老院房间里老耿问你喜欢打扮吗？“以前我一个人过从没想过这问题，你喜欢我打扮成什么样？”
“头发留长在后面盘起来梳纂，穿花裤子，夏天出门穿厚底人字拖鞋。”
“我头发不算短可以盘起来，花裤子拖鞋以后进城去买。是不是还要买指甲油抹红指甲？”
“这属于选项你自己定。”
去利玛窦墓那天吃完早饭后老耿把那9个人召集到大门前：“大家进门时不要凑在一起一定要分散开，不然会被保安截住，进去后往东走到大楼南面再集中。”
大家坐公交车到地方下车后分散开走进学校大门，转过第一座教学大楼后老耿开始讲解：这片树林就是过去教堂公墓，我妈带着我们三个第一次来时正在搬走那些墓。迁走多少墓网上有不同说法具体数字恐怕要查看当年施工记录才能查到。走到那个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前时继续讲解；“这是后来把传教士墓碑从地下挖出重新立在一起形成，墓早已不存在了。五塔寺曾陈列传教士墓室大条石构件，一个墓室至少占地10平米以上，所以墓碑不可能站在一起。利公墓碑曾被一群坏孩子们推倒，后来意国使馆来人看到后提出抗议，又重新立起来进行修复。”
基督徒们请老林帮他们在利公墓前合影留念，老林说我不会在这地方照相。
拍照结束大家进口字楼山字楼参观，老林说我可以在这里照相留念。在山字楼前有人指着高处说：你们看那上面写着1910，有个人说应该是清政府出钱重修教堂后完成日期。一行人进楼上到三楼在里面转一圈，出来后有人问地下室能不能进去。老翁说恐怕不能进去，我去过龙徽葡萄酒小陈列馆，法国神甫创建酒厂后曾经用这里做酒窖，龙徽大概是中国第二家葡萄酒厂。从学校出来一行人乘公交车到动物园西门，进去后先到畅观楼。“我们这是缅怀之旅，这座楼清末建成头一个房客是老佛爷。以后多位名人曾住在这里，策划了很多历史事件，看完后大家解散自由行动，然后由北门出去到五塔寺应该就开门了。那里大家看到建筑都是后建，过去动物园在里面种植动物饲料，除去那座塔什么都没有。过去塔可以上去，如今不让上去了。”拍照留念后老耿拉着老林在动物园里走了半个小时，从北门出去进五塔寺。在里面转一圈老林说只来一次以后不来了：“那么多地下挖出来东西和墓碑，阴气太重看过就行。”
回到养老院已经快到开饭时间，两个人去洗手洗脸然后去吃饭，老裘过来表示感谢；“互相帮助应该作得，你也应该补课去把圣经和圣奥古斯丁《忏悔录》《上帝之城》读完，平安夜去听唱诗班演唱。”
“那也许还要你带路。”
“不用，平时我带你们去一次亚斯立堂，以后你们自己去。韩国人专场你们叫老黄一起去，他朝鲜族人可以给你们当翻译，他们演唱歌曲有的有中文字幕，曲调你们应该很熟悉，只有法语专场有些歌曲比较陌生,还有会有黑人。5.1前我们两个都去大医院挂专家号开药，中药西药都带上，到那边看病不报销，你没有三高也要开些常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