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泊夷其人,心思深沉,不多言语,从来都是冷静理智并清醒。他是个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就好似骨子里带的,天生的。从小时候便是如此,长大后更是。谢盛英作为把酆泊夷养大的人,对他尤为的了解。他若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而且让人找不到一点错处。对许安生,他亦是。所以,谢盛英不相信,许安生舍弃自己真心朋友这件事,酆泊夷没有插手。老人含笑的声音落进耳里,听着便好似随意的一问,一点都不在乎答案。酆泊夷放下茶杯,面色无一丝变化,更无一点异样。他说:“和我有关。”
谢盛英脸上一瞬笑的布满褶子。果真。他要没有做什么,以安安那迟钝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你可得好好哄安安了。”
“安安这伤心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
“你可不能惹安安生气,更不能欺负安安,不然外婆可饶不得你。”
“嗯。”
祖孙俩说了会话,酆泊夷用了早餐,然后让医生上楼去给许安生看。谢盛英跟着一起。她来这就是看许安生的,这过了一夜也不知道这孩子的身子好些了没有。几人来到卧室,许安生依旧在睡着,完全没有醒的迹象。医生给许安生做了基础的检查,然后对酆泊夷说:“太太没发烧了,身体也比昨夜好了许多,后面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酆泊夷看着许安生熟睡的脸颊,那潮红褪去,她皮肤恢复到原本的白皙。而因为睡的好,她肌肤状态也极好,跟婴儿一般,极为乖巧。酆泊夷说:“饮食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清淡为主,辣的这两天就不要吃了,海鲜那些也尽量忌一下口,等好了再吃。”
“我知道了。”
医生离开了,谢盛英看时间,然后对酆泊夷说:“去忙你的,外婆在这里。”
她还有事要做。酆泊夷眼眸微动,似不知道谢盛英留在这里的心思,嗯了声,然后进了衣帽间。家里有谢盛英在,酆泊夷自是再放心不过,他收拾好便去了公司,而家里谢盛英和尤嫂,卫嫂都在,没有一人离开。许安生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又那么折腾到很晚才睡,所以她这不睡到日上三竿那便不是她许安生。谢盛英看着时间,在医生离开前她问了许安生大概什么时候会醒,医生看了看许安生的状态,然后说早的话九十点,晚的话十一二点。所以,在酆泊夷走后没多久,谢盛英也就出了房间,叮嘱尤嫂把许安生的早餐温好,然后午餐也可以做了。要营养清淡的。于是,尤嫂和卫嫂便在厨房里忙碌起来,而谢盛英则是在家里逛起来。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太阳愈发的大,明晃晃的照着别墅,把别墅晒的滚烫。主卧里,窗帘全部拉拢,而且极其厚重,所以即便外面的天一片大亮,热气也不断升腾,主卧里也依旧是昏暗。许安生抱着被子睡,只是似乎睡的热了,她腿从被子里伸出来,搭在被子上,手也把被子抱在怀里,似抱娃娃一般,睡的很香。而她一头长发散在身后,如瀑一般,光滑柔顺。忽然,许安生眉头皱了下,翻了个身,然后睁开眼睛。她睡到自然醒了。只是,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都还是在梦里的状态,所以即便是主卧里的布置落进眼里,她也没什么变化。看了会,然后抱过被子继续睡。但这样的时候,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空空的胃开始叫嚣,好似在拿着碗筷不断的敲,告诉许安生它饿了,要吃饭。许安生不得不睁开眼睛。而此时,她意识有了。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许安生依旧不想动,感觉全身软的很,想一直躺在床上,就这么躺一辈子。但是,胃里实在叫嚣的厉害,许安生眉头皱紧,撑着床坐起来。可是,自己这一下竟然没坐起来……许安生身子刚要坐起来便因为太过发软而倒回了床上,全身软趴趴的,就好似被喂了软骨散一样,完全的没有力气。眉头皱起来,而到此时,许安生脑子里出现许多画面。在云澜洲景寒的别墅楼顶,对景寒说决绝的话,然后疾驰回青山别墅,然后她去了酆泊夷的酒窖,把里面的酒打开后,再然后……这一刻,许安生脸也跟着皱了。因为,她后面的记忆混乱了,甚至是断断续续的,杂乱无章。她好像喝了很多,然后好像看见了酆泊夷,自己好像还吐了,好像说了很多话,似乎……还哭了?脑子里出现这许多画面,很杂乱,很没有头绪,就好似做梦一般。许安生不确定这些画面是真的还是假的,眉头皱的紧了,头也觉得有点晕了。她这怕是还在做梦,还没梦醒?许安生闭眼,然后过了许久睁开眼睛,她看周遭的一切,先是随意的一看,然后便是仔细的看。等她看完后,她确定了一件事。她不是做梦,昨晚那些画面都是真的,因为她现在在酆泊夷的床上,在他的主卧。一瞬间,许多画面纷至沓来。她摸他的脸,然后又哭又闹,怪他又怪自己,跟个疯子一样……这一刻,许安生脸僵了。不止是脸僵,整个人都僵了。昨晚她那么放肆的吗?那么不要形象的吗?许安生闭眼,简直不敢回想这些画面。强迫自己冷静,不要去想,也不要去停留,已经发生了的事就不要管了。因为无法改变。她要做的是稳定现在,冷静自己,不让自己再像昨晚一样发疯。就这般催眠自己,许久,许安生睁开眼睛,眼里已是一片坚定清明。她积蓄力量,撑着身子坐起来,然后摸自己一直叫的肚子。饿了,得去吃饭。先吃饱饭再说。缓了这么久,许安生有了力气,人稳当的坐了起来。只是她一坐起来头便发晕,好似整个人随时会倒一般。她扶着头,皱眉。是她昨晚酒喝的太多了,这醒来后必定得受罪。但是,她不后悔。有些事很难割舍,有些人也确实不想失去,她不是神不是魔,是有血有肉的人,别人真心待她,她真心回之,自然的,这情谊也是极真。对景寒说出那些话,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心里难受,必须发泄。而发泄后她便会站起来,继续往前走,继续抬头挺胸面对新的一日。她不会一直沉浸在难受里,她是向前看的,不是往后看。又缓了会,许安生下床。但就在这时,她身子僵住,想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