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重新靠在了窗边。浅淡的阳光从窗外斜照入内,将苍白的病房点缀成了暖色。可他所在的地方却正好在阴影的夹角。听闻许墨沉的解释,他没有说话,整个人重心后移,双手环胸。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旁观者的冷淡气息。仿佛许墨沉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秦臻臻细心留意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注意到陈述的肢体动作后,她默默叹了口气。虽然她更相信许墨沉,可陈述的不信任,也让她很无奈。换做是她,失去了至亲,颠沛流离的生活这么多年,也很难再去相信任何人。许墨沉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着急。“许二少,你的意思是我再说谎?”
闻施南一直温和的语调在这一刻有些严肃。许墨沉垂眸,长而黑的睫毛在他俊美的眼睑处落下了一层暗色。他微微弓着腰,整个人靠在了秦伟天的床尾。姿态闲适慵懒,但整个人的气势却在无形中逐渐增强。“不是,因为那天我闯祸了,我妈把我和她单独锁在了书房,狠狠教育我。”
闻施南不解,“只是这样?”
许墨沉嘴角无意识上扬,但眼底与脸上却不见任何笑意。“因为那天我知道我爸在外面有人,而且那个女人还带着那个所谓的大哥登门了。我母亲被他们气得病发,我很生气,就派人跟踪他们。得知了他们的住处后,我直接带人上门打砸,狠狠教训了他们母子。那个女人还想反抗,直接被我推倒。许振珩发现后,就想找我拼命,但他不是我的对手,直接被我带去的人打趴在地。等我兴高采烈的回到家准备跟我母亲分享这份喜悦时,就听到许文森在骂她,我气不过跟他争执,却被他打了一巴掌,我母亲再度跟他吵了起来,最后他说丢下一句离婚就走了。我母亲得知了我做的一切后,神情很悲伤,说我不该这么做,还让我好好反省。要是反省不出结果,她就不吃不喝地陪我,我那时很倔,硬是撑了一天一夜。”
他的语调很平静,平静到近乎淡漠。可秦臻臻知道他的心并不平静。从小就不得父亲的喜爱,许墨沉的所有精神寄托都在母亲身上。所以他把母亲视作了一切。可母亲却不支持他的做法,还让他反省,当时的他肯定难受极了。陈述听了他的阐述后,一直冷漠的眸子也泛起了一丝涟漪。当年陈许两家联姻的场面很盛大,当时的小姑笑得一脸幸福。加上每次回陈家,小姑都对许家的人赞不绝口,几乎所有陈家人都认为她过得很幸福。没人知道,原来小姑的生活是这个样子。许墨沉的讲述却还没结束。“后来我母亲又病发了,这次的病情很凶险,直接被送去了许氏旗下的医院。她在那边一住,就是一周,我也守了他一周。等我们再回去的时候,许振珩已经被许文森接到家里来了。期间,我妈没有被任何人问诊,更没有吩咐许文森的助理深夜去接人。”
“这……”闻施南猝不及防地愣住了。秦伟天也是。“可那些人确实是许家的保镖,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有许家的标志。”
许墨沉抿了一下唇,冷桀的俊眉微微蹙在一起。似在思索整件事的分歧点。片刻后,他猛地抬头,目光直直看向秦伟天。“外公,您之前说你问诊的那个人有一个月的身孕,对吗?”
秦伟天不知道他的思维怎么又回到了这件事上,但还是配合地点头。许墨沉幽冷的狭眸内暗云起伏。秦臻臻听他这么问,脑子也飞快运转。很快,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形成。她忍不住出声,“外公,有没有可能你问诊的人不是墨沉的母亲,而是许振珩的母亲?”
秦伟天整个人再度怔住。脸上的情绪随着思绪的纷飞而剧烈变化。许墨沉见秦臻臻跟上了自己的思路,幽深的狭眸内荡漾开点点柔意。他直起身,目光锁住不远处的秦伟天,再度询问道:“外公,你还记得你当时把脉的那只手上有什么特征吗?”
秦伟天仔细回忆了一下,立刻道:“那只手的手腕内侧有一颗痣。”
许墨沉脸上的沉郁又缓了两分。他转移视线,目光深邃地看向一直没插话的陈述。“我母亲的手上没有痣,但许振珩的母亲,右手腕上有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