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楼。
一楼大厅内。 众朴客因为徐太平的出现,喧哗声都小了许多。 姑娘们更一个个表现得极为矜持,不再与朴客们大声嬉笑放荡打闹,不时向徐太平抛去幽怨的眼神。 但徐太平始终望着窗外,目光幽深,似是凝望故乡,又似乎思念远方的心上人。 只坐在那里,便是一幅绝美的画。 余飘飘端着托盘自后厨转出。 看到徐太平面容与气度的瞬间,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天哪。 怎么会有这么俊俏的男人? 这脸庞。 这身材。 几近完美。 气质还如此突出。 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装饰品,却比满身珠宝的所谓贵公子更有富贵之气。 这位,恐怕真有些来历。 这气质,至少是顶级士族公子。 甚至,有可能出身皇族。 余飘飘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不会真是某位皇子吧? 余飘飘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赵氏皇族的统治已经延续上万年之久,皇帝们又一个比一个长寿,一个比一个健康,子嗣极多。 不说分支皇室子弟。 只说当今宣宁皇帝的亲生儿女,就多达百人。 这些皇子皇女,有的留在京城,有的已经分封地方,但也有的外出求学、历练甚至闯荡江湖。 儿女太多,皇位只有一个。 上百个皇子皇女中,只有寥寥几人有资格争夺那个位置。 所以,很多皇子皇女早早就放弃了。 难道,这位便是离开神京闯荡江湖的某位皇子? 想到这种可能。 余飘飘的呼吸逐渐急促。 哪怕是个闲散皇子,那也是大晋王朝身份最尊贵的一小撮人之一。 赵家人自己可以看不起闲散皇子。 但外人你敢? 你对人家说话大声一些,都是对皇室的冲撞和挑衅。 所以。 越靠近,余飘飘越紧张,脚步甚至有点凌乱。 走到桌边。 才强作镇定,行礼,同时轻声道:“公子,请用餐。”徐太平心中暗笑。 这小娘们也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那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 却依旧维持着人设。 用温和的目光轻扫余飘飘一眼,平和稳定不紧不慢地收回。 再微不可查地点头。 食指轻点桌面。 示意放下。 就再不看余飘飘一眼。 余飘飘见状。 内心更加笃定。 果然。 这位公子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面对我这样的绝世容颜,竟然只看一眼,而且眼神中毫无杂色。 清澈。 纯粹。 淡然。 在这位公子眼里,我这个花魁,与那些跑堂的小二没有任何区别。 只有皇宫里走出来的皇子,才有这般超群的眼光。 想到这里。 余飘飘更加激动。 可是,现在怎么办? 悄悄转身离开? 还是厚着脸皮搭话? 犹豫片刻。 余飘飘轻声问:“公子,何不上三楼?三楼有雅间,安静,也算雅致……” 徐太平抬头。 朝余飘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多谢姑娘,这里也挺好,接地气。”
“接,接地气?”
余飘飘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 但很快理解其中意思。 内心狂喜。 果然。 果然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 要不然,怎会用“接地气”这种说辞。 明显就是高高在上太久,才会对普通人接地气的生活方式和环境比较好奇。 换作其他人,只会向往高高在上的生活,恨不能从根儿上隔绝与普通人的关系。 地位不同。 眼界也不同。 这位公子,一定是皇室贵公子。 一定! 余飘飘深吸一口气,轻笑道:“公子好兴致,可需要姑娘陪伴?”
“不需要。”
“有人帮忙斟酒也是极好的。”
徐太平的目光,再次落在余飘飘脸上,温和一笑:“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说这话时。 依旧温润如玉。 不见丝毫窘迫。 更没有丝毫异样。 仿佛在叙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余飘飘的心脏“咯噔”一下,好半天才从徐太平那春风化雨一般的笑容里回神。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妖孽一般的贵公子。 这笑容。 堪比狐族最顶级的魅惑之术。 微微笑,便可夺我心魄。 但是。 这种感觉,真好。 所以。 余飘飘脱口道:“奴家不收公子银子。”
“这不合适。”
“无妨,奴家心甘情愿,何况,能为公子这般神仙中人沏茶斟酒,是奴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余飘飘说话间,拈起酒壶,轻轻斟酒。 酒壶是纯金打造。 造型精巧。 做工精美。 酒,更是一坛十金的五十年陈酿简阳春,是简阳本地特产美酒,产量不大,味道极醇。 每年那么点产量,除去上供到郡中、州中的部分外,剩下的全被简阳城内的大家族大商家瓜分。 也是群芳楼最好的酒。 酒壶金翠精巧。 美女十指勾魂。 佳酿更是浓香扑鼻。 余飘飘倒酒的每个动作都极讲究。 行云流水又不失魅惑感。 正经又不正经。 很矛盾。 却更能动人心。 是她最得意的手法。 每次使出这招,没有男人能扛得住,尤其那些有点身份地位和文化的人,最吃这套。 可是。 看到对面贵公子那依旧清澈的眼神。 余飘飘有瞬间的挫败感。 同时在心中安慰自己。 这才对嘛。 这才是真正的贵公子。 不只有颜。 气质气度更是卓尔不凡,是真正见过大世面的。 酒满。 余飘飘伸出纤纤玉指拈起酒杯:“公子,请满饮此杯。”
徐太平依旧温润。 伸双手接过。 轻嗅。 微不可查的点头。 却只是抿了一小口。 然后略微蹙眉。 余飘飘这才发现,贵公子竟然有一双不输给她的美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却又结实有力量感。 当时心脏就微微颤动。 呼吸急促。 有一股热流自小腹升腾而起。 情不自禁绷紧身子。 然后。 注意到贵公子微蹙的眉头。 心脏“咯噔”一下。 坏了。 这酒入不了贵公子的法眼。 也是。 这简阳春虽然不错,可连供品都不是,更别说顶级供品。 贵公子看不上这简阳春,才是正常的。 嗯。 就是这样。 余飘飘压下心中忐忑。 小心夹夹菜:“公子,尝尝简河鲤鱼,虽不算名贵,但也难得一见,尤其这春夏之交的简河鲤,肉质鲜嫩还有一丝奇特的桃花香,而且只在上岸六个时辰内才有,时辰一过,便味同普通鲤鱼。”
徐太平故作惊讶,挑眉:“当真?”
余飘飘急忙点头:“千真万确,公子尝一口便知。”
徐太平夹起一筷子洁白如玉的鱼肉,放入口中,仔细品味。 在余飘飘期待的眼神中,微微点头:“不错,别有一番风味,甚是难得。”
话音刚落。 有人吆三喝五地闯进来:“飘飘姑娘呢?让飘飘姑娘来陪本将军喝酒。”
正是刚刚出狱的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