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含经》中,佛陀自称“我今亦是人数”,意思是佛与众生本来都是平等不二的,差别只是在能否灭除烦恼。能灭除烦恼的是佛,反之,是众生。可以说,在对待生命的问题上,佛教的视野更为开阔,并没有仅仅局限于人类本身。在佛教的观念中,一切有生命的物种在本性上是相同的,没有高下贵贱之分。否则,畜生、阿修罗、人、天等之间就不能互换角色。
战智湛之所以一愣,是因为“避孕套”类似的话,他昨天晚上和鬼友乔十八唠鬼磕儿前儿曾经唠过的。张振华和赵晓丽两位英雄的事迹既然成了大学生们讨论的主要话题,战智湛在乔十八来找他唠鬼磕儿时难免也会讨论讨论两位英雄牺牲的价值。 客套了几句之后,战智湛单刀直入,直接询问起对两位英雄牺牲为何有不同的声音。 乔十八沉吟片刻说道:“智湛兄何必如此执着?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为之也,何劳人为乎?人之所以生、所以无、所以荣、所以辱,皆有自然之理、自然之道也。顺自然之理而趋,遵自然之道而行,国则自治,人则自正,何须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哉?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则违人之本性远矣!犹如人击鼓寻求逃跑之人,击之愈响,则人逃跑得愈远矣!”战智湛听着乔十八所说这段话有点耳熟,想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这段话出自老子的《孔子问礼》。只不过用来解释对于两位英雄的牺牲有不同的声音,似乎显得很牵强。 乔十八见战智湛皱着眉头满脸疑惑,接着说道:“智湛兄,《金刚经》第二十三品《净心行善》有云‘复次,须菩提。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则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所言善法者。如来说非善法,是名善法。’所有的事物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高低之分,这才是最彻底圆满的觉悟。”
战智湛虽然不是佛教徒,但是乔十八这话他听明白了,意思是说“众生平等”。什么阿猫阿狗、王侯将相,在佛陀的眼中都是平等的。所谓“天之骄子”和老农,就更没有区别了。 佛说“众生平等”,是佛证悟宇宙人生的真相后,站在众生一体、无二无别的一真法界,从生命的本质这个角度上讲的。事实上,从事相上看,法界众生,无论是在结构上,还是在功用上,并非表现为绝对一致的完全相同。这是否就意味着佛说的“众生平等”是虚妄不实的呢?否!非也。这些并不能否定佛说众生平等的正确性。 生命之间的差别,主要表现在生命心灵的纯洁度,即思想的差异,品质的差异,精神的差异,境界的差异。众生各自不同、迥然相异的思想、品质和精神境界,使众生们产生了互不相同的语言和行为,众生们互不相同的思想、语言和行为,在宇宙人生原理和规律的作用下,随之而产生了一系列与之相应的结果,这便表现为众生各异的互不相同精神面貌和命运。 佛说“众生平等”,还表现在人生的基本原理和规律对众生的作用上。在宇宙的怀抱中,任何生命都无法逃脱人生的基本原理和规律对生命的规定和制约,连佛也不例外。在这里,是绝对平等的,一致的。 战智湛对于佛经中所阐述的“众生平等”观点是十分崇敬的。何况佛说“众生平等”,和战智湛所崇尚的“人无贵贱之分,心却有质地之别”观点是一致的。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处处体现着他的为人。心正之人,举止光明,处事妥帖。心术不正,则薄情寡义,还要东遮西掩。但他的人品缺陷,就像人生病会在脸色上体现出来一样,旁人看得清清楚楚。 战智湛人本聪明,当即笑了笑,对乔十八拱了拱手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培公兄佛道双修,佩服!佩服!培公兄苦口婆心的度化兄弟,令兄弟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战智湛的领悟源于佛陀的本生故事《王子饲虎》、《尸毗贷鸽》。这两个故事向信众们传达的就是“众生平等”的教义。为了拯救鸽子和老虎幼子,尸毗王割去腿上的肉,小王子舍身。或许,在人类中心主义者看来,这种说教有些不可思议。人的生命价值怎么能够与动物相提并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人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吗?然而,在佛教看来,众生平等,人与动物没有高下之分,因此,慈悲的对象不只是人类,也包括一切有情众生。 在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都需要受到保护的思想前提下,佛教提出慈悲为怀,善待一切生命的观念。并以此作为伦理道德的善恶标准,评判和发放众生在来世轮回果报的门票。第一善业就是不杀生。凡行善积德者上天堂,入善道;杀生则是十恶不赦的第一条,凡行恶作孽下地狱成饿鬼。《华严经》有云:“于中杀生之罪,能令众生,堕于地狱、畜生、饿鬼。若生人中,得二种果报,一者短命,二者多病。”
毕云涛见少有的能把战智湛驳得哑口无言,得意洋洋的继续说道:“老战,佛教认为,有情众生无一例外地要在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之间无穷流转。同时,因为在三世中的业力的各不相同,决定了他们在每一住世界六道中的位置也不同,有情众生在不断重复经历三世的过程的同时在六道中不断轮回,所以称作‘三世六道轮回’。张振华和赵晓丽为了救人而死,二位烈士的行为能招感苦乐染净之果,也就是‘果报’。二位烈士的正报决定了在下一个轮回中的苦乐果报,来世有可能轮回到‘天道’,甚至直接上升到‘阿修罗道’也说不定。至于对二位烈士颇有微词的那些人,自以为牙尖嘴利,徒逞一时之快。殊不知,这些人所作所为已经坠入恶业。现世为‘人道’,来世就会下降到‘地狱道’。”
战智湛没有想到毕云涛不知什么时候学了一些佛学知识,偏偏自己对佛学所知有限。战智湛不愿自曝其短,笑了笑说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呵呵……” “真讨厌”听得不厌其烦,抹搭了毕云涛一眼对“菜市场”说道:“我说老蔡你犯啥兔子楞呀?快出牌呀!你要是愿意听老毕念佛,就去极乐寺。极乐寺的老和尚念起佛来准保比老毕念得还溜!老战也是,你不打桥牌,却来搅合我们的闲情逸致。”
“我说老战……”“伪君子”感念在大案队来抓他的时候,战智湛是第一个站出来为他鸣冤叫屈的人,又是战智湛亲自去大案队把他领回了学校。他不愿意听“真讨厌”埋怨战智湛,正想转换话题,突然,一阵“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正在搞”不是人动静的大叫大嚷:“老战……不得了,不得了,出大事儿了!”
“真讨厌”抿了一下打了发蜡,油光铮亮的稀疏头发,瞟了战智湛一眼,娘们儿唧唧的说道:“我说老战,你又不会打桥牌,快去看看老郑是不是让狗撵了咋的这么叫你,搅合了我一把好牌。哼!真讨厌!啥前儿学的这么咯痒人了!”
战智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正想反唇相讥,“正在搞”已经“哐当”一声推开房门,连滚带爬的闯进了寝室。也许是一路奔跑的缘故,“正在搞”惨白的圆脸上满是汗水,“哈哧”、“哈哧”不住的喘着粗气。见五个室友像看怪物一样一起大惑不解的看着自己,他喘息了半晌这才说道:“快!快!姬……姬翀靓让……让火……火车撞……撞死了!”
战智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哄”的一声就乱了。战智湛想都没想,抢上前去一把抓住“正在搞”的双臂,圆瞪双眼问道:“你……你嘚儿的喝的说啥?”
“正在搞”的五官立刻就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呲牙裂嘴的痛叫道:“唉……唉呀妈呀!撒……撒手!快撒手!老……老战你把我胳膊掐折了!唉呀妈呀……疼死我了!”
战智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用力过猛,“正在搞”的胳膊虽然肉多,可也经不住他这用力一攥。战智湛急忙放开手,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咱们是哥们儿,千万别介意!”
“正在搞”揉着胳膊,痛苦地说道:“唉呀妈呀……咱们是哥们儿你……你也别下死手呀!死的……死的不只是姬翀靓,和她一……一块儿被撞死的还有常和她在一起的黄淑兰……” “正在搞”的话音未落,“真讨厌”在战智湛身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哼……你们听听!你们听听!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两个什么好人,一个‘鸡从良’、一个‘黄鼠狼’。啧!啧!啧!死就死了呗,这种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烧饼油条包子麻花,谁要是为这种人难受我看就像一个纯种荷兰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