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英这回还真大方了一回,不止给林安安回信了,汇回来五元钱,一斤肉票和一张工业票。还另外给林长喜邮了个包裹来了,说家里孩子穿不了的衣服,给孩子穿。另外自己的一套旧衣服也寄回来给朱小兰了。
这些东西自然不能同一天拿回来。林长喜就把自己的东西放自己上班的地方存着。先把林安安的信拿回来了。他也没敢偷看。自家两口子的看看无所谓,别人的可就不好偷看了。毕竟上岗前他也是受过培训的。偷看信件是很严重的问题。 林安安数着日子呢,可算是拿到信件了。 还知道加急寄回来,还算不错。 林家其他人还准备一起看信来着,林安安拿着就进屋去了。 这可让人心痒痒了,都找林长喜打听到底汇多少钱回来了。不过林长喜不知道。汇款单放信封里面了,他也没看。 林安安先拆的汇款单,看到只有五元的数额,顿时不高兴了。看信都提不起啥情绪了。不过还是拆了看看。还得从信中看看林常胜对此事的态度。 信里面告诉林安安,已经汇了五元钱回来了。这是给林安安的营养费。 徐月英在信中说起林常胜工作是多么繁忙,不要去打扰他的工作,要不然林常胜要发脾气。又说起家里多么困难,城里花销多大。甚至夸张的说家里平时连大米都吃不起。吃红薯度日。 这是以为林安安没见过世面呢。 就看那龙凤胎弟妹,就知道人家吃得多好了。那可不是红薯养出来的脸色。 林安安把这信都没看完放一边了。“这是在放屁呢。”忍不住爆粗口了。
但是林安安已经看出来了,那八块钱的标准大概就是后妈定下来的了。 她那个不负责的爸大概是不知道的。因为如果林常胜知道,这封信里面大概会理直气壮把林安安先批一顿,而不是卖惨,然后又威胁。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没底气的状态。说明后妈是心虚的。 当然了,这也不代表她爸没责任,林安安觉得这样不管不问的爸,更渣。 对于别人来说,他是一个英雄。但是对林安安来说,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父亲。别人都可以夸赞他,但是林安安可以跳起脚指责他! 自己的孩子不管,还指望后妈管? 回头后妈苛待了,他是不是就能摊手说不知道,就能一点责任都不负了?这种人真是让人发脾气都不能发痛快的。 而且能被如此低劣的手段隐瞒十几年,正是说明他压根没把这个孩子放一点在心上,也不愿意花一点心思。否则就随口关心一句,问一句,主人格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这情况没能让林安安对林常胜的印象好转,依然维持着渣爹的形象。 唯一的好处只是林安安目前不需要直接和林常胜对上。他依然可以作为林安安牵制林家其他人的一座山。 而且以后进城的机会也更大。 毕竟这代表着他不负责任,但是也说明他不会对自己直接表达恶意。 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良心,都是林安安可以利用的地方。 例如现在就可以直接找他给自己生活费。 徐月英敢给她砍掉一大截,她就敢给林常胜打电话。 以为她说打电话到部队是闹着玩呢?找爸要钱这事儿,那还不是得心应手? 第二天林安安就准备去县里邮局领钱,顺道打个电话给林常胜。 孙银花心痒痒了一晚上,早上看到林安安就忍不住问,“你爸给你寄了多少钱回来了?”“就五块钱。”
林安安叹气,“真是小气。”
这数字震惊全家人,五块钱! 以前一年才八块呢,现在安安开个口,就直接给五块钱回来了? “以后每年就多给五块钱了?”
孙银花问道。
林安安无语,“五块钱值当我去写封信?这是每月的标准。但是我肯定不同意这个标准的。”林安安现在可缺钱了,虽然吃饭啥的不用钱,让家里人养着。可是营养品家里是拿不出来的。这一家子人自己脸色也不算健康。她是指望不上这些人了。另外衣服鞋子都很欠缺,这都需要钱置办。五块钱够买啥? 她还准备去下馆子呢!五块钱能吃几顿肉? 林家人却被她这每月五块钱的标准给惊呆了,只觉得老二真的太大方了。 孩子一开口,这立马就鸟枪换炮? 一年八元变成每月五元?算下来,一年五六十啊。 一个孩子能花这么多钱吗? 林老头和孙老太这两位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以前觉得两人每年二十元养老钱,那是队里独一份儿。很满足。 现在才发现,原来这都不算啥的。和安安这比起来,他们这当爹妈的简直不值钱! 林安安看两人那表情,心里也开心了。这老林家人再也不能团结在林常胜和徐月英的周围。 她还真佩服她后妈,以往寄钱的时候,两老二十元,算下来每人十元标准。然后给林安安八元。两老自然觉得自己比孩子多两元钱,就会很满足。不会觉得少,也不会找自己儿子开口。 现在她就要打破这个平衡。 以后没准能让这两位帮着自己一起压制林常胜。所以可不能让老林家团结了。 孙银花心里不舒坦,嘴里也没空着,让林安安把汇款单拿出来,到时候让林长喜帮着去县里取钱。然后交给自己保管。 “你一个孩子,手里拿那么多钱干啥?奶给你存起来,以后慢慢花。”
“不给!我的!”
林安安很是坚定,“我凭本事要的钱,干啥给你们?八块钱都给我坑走了,现在我可不放心交给奶。”
孙银花伸手就想掐她。 林安安没等她靠近就大喊,“啊,奶杀人了,头疼!”
声音很大,把孙银花吓了一跳。
“我都没碰你。”“让你碰上就晚了。谁抢我的钱,我就去公安局告状,告你们谋财害命。我上次去县里已经找妇联的打听清楚了,这事儿有人管。”
“你还真找人打听这事儿?”
孙银花瞪眼。
林家其他人也看着她。都敢找老二要钱了,不会真的去外面乱说了吧。 林安安道,“放心吧,人家也不认识你们。我就随口问一句,也没说是咱家呢。这不是得准备好吗?只要你们不抢我的东西,这个家就是安宁的。”不管事儿的林水根老爷子又气得拍桌子了。嘴里骂骂咧咧的,“翻天了,真是翻天了!”
他平时基本动手不动口,这会儿不能动手,又不是很会骂,都要憋坏了。
这事儿,其他人就不好掺和了。老大家的和老三家的都没开口。上次八块钱的事儿就让他们一身泥,现在可不敢打林安安生活费的主意。这丫头已经用行动证明,她真的敢找老二,老二也真的管她! 倒是林有城回屋里就找他爸要钱。也想增加生活费。林安安每个月都有五块钱的生活费,自己一个高中生,准大学生,每个月就一块钱,是不是太少了?在县城和同学下馆子都不敢。 林长福心里还不平衡呢,听到儿子要钱,顿时发脾气,“咋少了,你又没啥机会花钱。食堂里粮食每月按时给你换成粮票。你还有啥想的?伙食标准也是二等餐,有菜有饭!有时候还能吃上一等餐,你还有啥不满足的?”吴秀红赶紧安抚,“行了,孩子也是心里不舒坦。安安一个丫头片子,每个月都有五块钱呢。”
“那让他给老二当儿子去!”
林长福吼道,“我可没那个本事!”
他心里还不舒坦呢。他当大队仓管员,每个月补贴的工分算下来,年底还能从公社拿六七十块钱……在农村算是不错了。其他人家年底工分不够的,还要倒欠大队的钱呢。
他可是拿工资的人! 可老二呢,摆摆手就是五块钱给闺女花了。 都是兄弟,这差距是真大。 林长福心里苦。 他苦,儿子也苦! 大儿子要钱没要到,脸色很不好,心里越发的觉得自己没投好胎。二儿子也开口了,也想要零花钱了。 林安安那丫头都有钱了,自己却没有。 “人家五块,我五毛都没?”吴秀红满头包。“你们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要吃这要吃那,要买文具,还要穿……” 林萍萍在边上坐着默默的,眼睛越来越红,最后开始流泪。她觉得自己才可怜。都是女娃儿,凭啥安安就过那么好。 只有老三家这边,心里酸是很酸,但是更觉得惊叹,二嫂真的给安安寄钱来了!林安安竟然能从二嫂手里要到这么多钱。这丫头真行啊!至于为啥说不是从二哥手里要的。因为二嫂这次写给他们的信中也听到了,二哥事务繁忙,让他们能够在老家安抚林安安,不要太贪心。不要去麻烦林常胜。 夫妻两人自然也猜到二嫂有些事儿是瞒着二哥的。只是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他们也不会做那个多事的人。 当然了,两人也不准备再多劝林安安。连二嫂都拿她没办法呢,自己又能咋样?这丫头太能闹腾了! 反正林安安这五块钱,给整个林家的冲击实在太大。一直延续到第二天,大家都心情不是很好。 特别是家里几个小的,以前还不觉得有个能耐的爹有多了不起。毕竟文静有礼两个小的离得远,没法比较。林安安这个离得近的比他们过的还差呢。 但是这次是真的感受到了,这差距实在大。 安安随便一开口,这么多钱就到手了。 偏偏林安安还很不满足,觉得不够花的样子。他们就觉得林安安在装。明明那么多钱,还嚷嚷着少。 林安安一早去了大队部,找大队长租车。 现在有钱了,自然不能委屈自己,她可不想走公社去了。也不想再坐那个拖拉机了。速度没多快,人还遭罪。还不如自己骑自行车呢。时间也比较自由。 队里就一台旧自行车,平时当宝贝一样的,没事儿都没人能用。也就队里干部偶尔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骑一下。 林安安直接找柴队长,想以两毛钱的价格租半天。中午归还。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柴队长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下意识就回绝了。 “这是队里的东西,也不好租用吧……” 他可还记得这丫头之前给自己下的脸呢。他这个年纪,就没吃过那样的亏。当时为了找出打架的主谋,还和马家拉扯了一番。 他孙子柴大宝也狠狠的被揍了一顿。所以柴队长是真不喜欢林安安。 从以前的同情,到现在看着就觉得烦。 林安安道,“我去医院复查,这两天头还是有点儿晕。我不想耽误吴大夫时间,我自己去,所以就租用队里的车。其实按规矩,队里是不是得有人专门送我去?”
这次柴队长惊讶了,“真这么严重?”
“不知道,只是有点儿晕。毕竟医生说有后遗症,我这每天担惊受怕的,不得时不时去复查一下?我也不占队里便宜,所以我就准备自己花钱。”
柴队长诧异,“你自己有钱?你家人舍得给你钱?”
林安安骄傲了,“我爸给我的,知道我受伤应该挺着急的,立马给我汇款回来了。”
这下子柴队长更惊讶了。 他可没想到这事儿真的惊动林常胜了,他咳了咳,“你爸知道你这事儿,就没说啥?”
林安安笑道,“能说啥,我又没和他说我咋样了,就只说我摔了脑袋了。我可懂事了,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柴队长赞同的点头,“你爸是战斗英雄,你可不要打扰他的工作。作为军属还是要让他安安心心工作。有困难就和队里反应。一些什么打架闹事的小事儿,队里都能给你处理了。上次不就处理得很公正?”
林安安道,“我知道了队长。那这自行车能租吗?”
“租啥,你就直接去骑吧。记得别弄坏了,按时还仓库去就行了。”
反正队里的东西,就算给钱了,也是给队里。有啥必要收这个钱?又不是很多,能给队里带来啥改变。
“不要钱啊,那可太好了,谢谢队长照顾!”林安安笑着感谢道。
然后高兴的去找仓库要自行车。 柴队长叹了口气,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想找回场子,是没机会了。 然后安慰自己,一把年纪了,何必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呢。都和自己孙子辈差不多了。人还是要气量大点儿。 仓库这边,林长福听林安安说了来借车的事儿,都有点儿不信。队长能这么大方?平时干部去公社,才能骑车呢。 林安安道,“不信你去问队长,我还能骗人?”现在可说不准了。林长福心里是不踏实的,赶紧特意去问了一趟队长。见柴队长点头了,他才心情复杂的回仓库来,给林安安办了借用手续。 “你会吗?别摔了车。”
林安安无语,听听,不担心侄女摔了,担心车摔了。 “我聪明着呢,上次看吴大夫骑过。简单的很。”
她个儿小,一米五出头,这车高,但是林安安身手灵活,还是勉强骑上去了,脚尖能踩着踏板。她摇摇晃晃的试着骑了两圈,发现可以了,这才骑走了。 林长福:……这就学会了? 老林家孩子有这聪明吗?他偷偷让家里孩子来学好久,才算是勉强能骑呢。 还是说,老二的孩子真的随了老二,就是有出息? 林长福心里更堵了。 林安安发现骑自行车也不是很轻松。关键是这个自行车不是很符合她的体型,就不是很好出力。以后买自行车就得买个符合她身型的。另外就是要赶紧锻炼好自己这身体。做一个强壮的女孩儿。最好是能够继续长个儿。 之前两次早就记下了去县里的路,林安安一路风驰电掣的往县里去。 不怪她这么着急,主要是上次寄信的时候,看了一下排队打电话阵势,人太多了! 要是去晚了,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伍。果然,到了邮局的时候,已经不少人排队了。 “太不方便了!如果人人都有一部电话就好了,最好电话可以随身携带,那就好了。”
林安安边排队,边感慨。
她脑子里甚至还联想出了这部电话的形状。 遗憾的是只能脑补出一闪而过的画面,没办法捕捉到具体的模样。 “看来我的想象力还不够。我要多读书。”终于轮到林安安了。她拿出记录好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这号码是林常胜留在家里用于十分着急的事情联系的。比如两老年纪大了,说不得啥时候……这不就得及时联系吗?平时的时候,林常胜是没让他们打这个号码的。因为不想占用公共资源。所以家里人一般也不会打这个电话。 林安安想着,十五年才打这一个,也不算占用资源了吧。 电话被中转了好几次,终于接通。林安安松了口气,还真怕联系不上。 先是一个年轻的声音,自报办公室的名称,然后问找谁。 林安安道,“我找林常胜,我是他女儿。”
“请稍等……” 办公室那边,林常胜正在看资料。前面一场战争结束的时间还不算长,很多事情都需要复盘。林常胜这种一心都钻研在其中的人,自然就很好学,时不时的就拿出来研究,觉得这样的时候该怎么打,能取得更好的战果。他热衷于此,每次都是全身心投入。 正入迷呢,警卫员给他报告,说有电话找。还是他闺女。 林常胜皱眉,“文静?”
这孩子怎么往这里打电话呢?
“她说她叫林安安。”林常胜面露惊讶,然后伸手接过电话,咳了咳,“我是林常胜。”
林常胜有些生疏,他还真没和这个闺女接触的经验。比陌生人都多了几分生疏的感觉。 好在林安安接话了,“你好,我是林安安,是你的闺女,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这话让林常胜有点儿不自在,他能不记得自己闺女?“当然记得,你在老家东阳县呢。老家那边怎么样,没出事吧,都好吗?”
林安安道,“大家都好,我不大好。”
林常胜:…… 林安安继续道,“爸,电话费贵,长话短说。我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我脑袋受伤了,留下后遗症了,无法工作。除了日常口粮需要保证之外,我还需要营养品。另外因为不能干重活了,我励志考大学,所以学习方面的花销也会更大。你觉得呢?”
“……这当然是应该的,不过你怎么受伤了,很严重吗。怎么没和我说?”
“爸,这现在不是重要问题,我急需你的资助。要不然后遗症会也能严重。希望爸能够每月给我十五元的抚养费,以及五斤肉票,粮票工业票你们看着给。标准就按照你们那边来吧。这件事情我已经给首都写信了,徐阿姨已经收到了,她那边可能需要你这边同意。所以请你尽快和徐阿姨说一声,解决我这边的困难。请问爸你这边可以做到吗?”
林常胜觉得这没问题啊,也就十五块钱而已。他这些年津贴涨了不少,零头都不止了。于是毫不犹豫道,“这没问题,不过你到底是怎么伤着的?情况怎么样?”
林安安不想回答,“爸,信里都说了。电话费很贵。我就不多说了。希望七天内能得到回信,再见。”
说完林安安就挂电话了,压根就没给林常胜多问的机会。 她也不准备多说。 因为有些事儿,她暂时不准备和林常胜说。 她人现在不在身边,说早了反而没那效果。后妈那边聪明着呢,回头人家化解了,那自己这底牌岂不是没了?也没办法用这些事情来辖制林家人和后妈了。至于后妈这次怎么遮掩,那就是她的事儿,反正她办法挺多的。 就让这些心虚的人先把心提着吧。悬在脑门上的刀子,也只有落下来之前威慑力最大了。 给电话费的时候,林安安心疼了一把,真贵! 就说了这么几句话,能买几个大肉包吃了。等有钱了就不心疼了。 心疼完钱,林安安立马就去把那五块钱领了,然后又去医院复查。她还真要坚持复查,免得出啥问题。毕竟身体是战斗的本钱,可别真的谁拍她一下,她就不行了。 林常胜那边挂了电话之后,好一会儿才理清楚刚刚闺女说的情况。他那个印象中似乎很胆小怕他的闺女,竟然主动给他打电话了。那么胆小的人竟然给他打电话,这估计是真遇着难事儿了。 闺女受伤了,没法劳动了,需要营养费生活费…… 这都不是事儿,主要是,他闺女受伤这个事儿,为什么之前没人告诉自己呢? 这听着还挺严重啊。家里人是咋回事?虽然让他们帮着自己照顾闺女挺麻烦的,可他不是也帮着家里人吗? 大哥三弟家的孩子要是有出息,以后他能不帮一把?参军的参军,资助上大学的上大学。 林常胜倒是没怀疑自己闺女说谎,他心里觉得孩子没这个胆量。还没有哪个孩子敢在他面前不老实。 想着是不是自己好几天没回家,老家写信,自己没收到?安安不是也说给这边写信了吗? 所以他也坐不住了,先回家去。发生这事儿了,他总不能不管。总得先把钱寄过去,让人把身体养好。 警务员小李问道,“首长,现在出去吗?”
“回家!”
林常胜坐着吉普车就回了军区大院里面,到了门口还问通讯室的小刘,“这几天有没有我的信?”
“有一封,给徐主任了。”
林常胜点头,这才进大院里面。 徐月英见到他回来,还挺开心。平时这人真是很少回家,每个月能见几次就不错了。想催他回家,他还不乐意。就恨不得整天待部队办公室里面了。这次难得回来,那肯定是要弄些好吃的菜,让他下酒的。 但是林常胜进屋就给她泼冷水,“老家是不是来信了,安安受伤的事儿,你知道吗?”
徐月英那颗心就咚咚咚的往下落。浑身一阵凉,她低头接过林常胜手里的公文包,以此来掩饰自己情绪,“知道,家里来信了,你怎么知道啦?”
“安安给我打电话了,说是需要生活费,让我回来和你说一声。”
徐月英偷偷的掐自己的手心,面上笑道,“哦,是每个月十五块吗,她和我提了的。”
“是的,和我也是说每个月十五块钱,还有肉票给多给几斤,另外粮票工业票也给一些。这些票家里都有吧。”
徐月英心都要堵死了,她见林常胜这个样子,就猜测估计电话里没说别的?要不然早和自己发脾气了。能这么和和气气商量? 所以只说了要生活费? 也没说她给寄过去了五块钱? 这丫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不过这倒是让她提起的心稍微的落下来一点了。 “月英,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家里有票吗?”
“有,都有,我记着呢。你不说,我都准备寄过去了。只是这两天忙,耽误了。”
“行,那你回头就给她寄过去。多寄点儿,也不知道伤怎么样了。家里寄过来的信里有说吗?对了,把信拿过来给我看看。”
林常胜说着就要看信。
徐月英这心就像是过山车一样的,又提起来了。 曹玉秋端着一杯茶过来了,“常胜啊,先喝茶。你爸特意给你买的你喜欢的茶叶呢。你一直没回家,也没机会给你喝。尝尝好不好喝?”这个爸自然就是老丈人。
丈母娘亲自端茶,林常胜哪里好意思,赶紧自己端过来。又是一阵道谢。对这个帮助自己照顾家庭的丈母娘,林常胜还是很尊敬的。听月英说,两老经常补贴孩子。 曹玉秋又和他说起刚刚这事儿,说信里也就是老三他们稍微提了一嘴,也没说清楚。已经打电话回去问了具体情况了。 徐月英道,“是啊,你要看,待会儿我拿给你。不过也没写啥。我打电话到公社问老三了,说是干活的时候从山坡上面摔下去的,不小心撞了脑袋。暂时是没办法劳动了。”“她一个小姑娘,干什么活?”
林常胜纳闷了,他来城里生活太久了,身边都是大院的孩子们。像林安安这年纪的小姑娘,除了上学就是串门玩。大院里经常发电影票,这些孩子每天可不缺玩的项目。
“毕竟在老家那边,多少也是要干点活。以前我们不也都干活吗?天不亮我就帮我爸妈磨豆腐了。到现在胳膊都时常酸疼呢。”林常胜点头,劳动人民最光荣。是该干点活。他有时候都觉得这些大院子弟太闲着了,得练练。要不然一个一个都要成少爷千金了。 不过安安现在脑子受伤了,还有后遗症了,那肯定是不能劳动了。 虽然没有相处过,可到底是他之前媳妇给他生的娃,也是有责任在的。他这个当爸的工作忙顾不上,物质方面还是要充足。 “光给钱怕是不行,都这样了,要不接过来在大医院看看?”
林常胜道,“她也这么大了,也不需要人照顾了,接过来了也能自己生活。”
他也是知道的,长期在老家肯定不行的。只是之前丈母娘老是生病,他媳妇要照顾老人,照顾孩子,还上班。他也不好意思提。他自己又不可能带孩子,就只能放下这事儿,后来一忙就忘了。
这会儿想起来了,觉得可以安排上了。 徐月英嘴里自然没拒绝,笑道,“这还得看孩子自己愿不愿意来呢,这么大了,也要尊重她的想法。而且现在身体受伤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长途跋涉的,先养养?我这边也做好准备,要是行,就接过来。”林常胜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的,“那行,先给她寄钱回去,好好养伤。等养好了,问她愿不愿意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在老家待着。总不能一直指望兄弟替我养孩子,是不是?”
徐月英倒是不着急,只要是林常胜说的,她都没意见。都说好。 她也不担心林常胜真的把人接过来。她可太了解林常胜了,只要他忙起来,那是谁都记不起来。这个人心里就是个没家的人,一心就钻他那事业里面去了。别说老家那个了,就是她那一儿一女,也没管多少。孩子小时候一哭闹,他就直接甩手走人。对家里没多少耐心。过阵子别的事儿就能让他忘了接闺女进城的事儿了。 就是现在得安抚好那个林安安了。这钱,是不拿不行了。 徐月英心里想着就憋屈,她没想到这个林安安不按常理出牌的,太莽撞了。也不和她写信多拉扯一下,不满意五块钱一个月,就直接给林常胜打电话了。 幸好这个人还知道点分寸,没乱说话。 也不知道是胆子不够大,还是有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