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翁会长的意思?”
赵昊轻声问道。 “后一条是我的意思,不过想来翁会长也不会反对吧。”
刘正齐讪讪道。 “我看你还是问清楚了再说吧。”
赵昊轻笑一声道:“别再是你一厢情愿。”
“是,我回去就跟他谈谈。”
刘正齐忙点点头,又欣喜问道:“这么说,公子是有兴趣了?”
“嗯。”
赵昊颔首道:“不过不是我,而是我们江南公司的总裁。”
“江小姐啊。”
刘正齐不禁犯难道:“她的能力肯定没问题,就是年纪小了点,又是个女孩子家家的,只怕好些人会有意见。”
“这个我想过了。”
赵昊打量一番刘员外,悠悠说道:“表面上你来当会长,让雪迎当副会长,但实际上你向她汇报,不就两难自解了?”
“也对啊。”
刘正齐双手一拍,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他已经给江雪迎打了一个月下手,深知这位江南公司的二号人物,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何况日后他当会长,也不光是表面风光。江雪迎可是整个江南公司的总裁,不可能事无巨细的过问洞庭商会。 最多就是把着大方向,具体的事情还得他来办。 如是想来,刘员外幸福的涨红了脸,忙向赵昊深深作揖道:“多谢公子栽培,小人绝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他问都不问,赵昊如何帮自己当上这个会长。 在刘员外看来,赵公子连徐家都能降服住,搞掂个洞庭商帮,肯定不在话下。 这下他终于心满意足,乐颠儿颠儿的回苏州,操持江雪迎入会的事情去了。 待刘员外一走,马秘书在赵昊身后怯生生道:“公子,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赵昊奇怪的看着马湘兰。 “你那身短裤小褂还有草帽,是奴家藏起来的。”
马湘兰轻咬着朱唇,一副犯了错的小白兔模样。 “没想到把公子热成这样,还请公子责罚。”
“啊哈,我就说嘛,不是你就是巧巧干的。”
赵昊闻言大喜……哦不,大怒道:“越来越不像话了,确实要好好惩罚!”
“啊……”马湘兰明显一愣,其实奴家只是随便说说而已。难道公子不应该大度的表示,下不为例吗? “公子准备怎么罚?”
她怯生生的揪着裙角,可怜兮兮的问道。 “罚你们也要穿我设计的衣服!”
赵昊哈哈大笑,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这,不好吧……”马湘兰满脸羞涩,嘴角却微微上翘。 ~~ 休整七天之后,昆山县的百姓重整旗鼓,元气满满的投入了二期水利工程的建设中。 因为昆南依然泡在泥汤里,所以二期工程依然在昆北进行。 整个工程分两部分。一是包括阳澄湖湖堤和界浦河河堤在内的五十里石塘。二是杨林塘两岸的河堤共三十四里。 前者可以保护昆山县不受阳澄湖来水的侵袭,让阳澄湖彻底变害为利。后者则是为阳澄湖提供一条更可靠的泄洪通道,防止水量暴涨时,再把杨林塘以北的低洼地带淹成烂泥塘。 二期工程完成后,昆北便将彻底告别洪涝灾害,变成真正的鱼米之乡了。 虽然二期工程的整体长度要比一期多二十六里。但无论河堤还是湖堤,都不必修的像吴淞江堤那么高、那么宽。所以工程量其实与一期相当。 而且一回生、二回熟,无论是昆开司,还是县里的工人,对如何干工程都已经轻车熟路,无论是工程进度还是工程质量,都十分有保障。 县里又公布了具体的补贴方案——除正常伙食外,男丁一月供给米十五斤,油两斤、盐一斤,其余人减半。 此外,昆开司也公布了奖励方案——保证质量、按期完工的工段,可得到一千两银子的奖励。再由段长按日常表现分配给民夫。 民夫们仔细一算,发现每月补贴加奖励,差不多有一两银子多一点。 而且工地还依然管饭。里外里算起来,居然不比给人当雇工赚的少。 这让昆山县的老百姓喜出望外,劳动的热情就更高涨了。 轰轰烈烈的大建设,又拉开了二阶段的帷幕。 ~~ 松江华亭,退思园。 徐阁老还不知道邵大侠,已经跑去跟高拱对上线了。 他依然稳坐在四面来风亭中,神态安详的看着孙子的来信。 徐瑛和刚刚能下床的徐璠侍立在一旁,耐着性子等在那里。 好容易等到老爷子看完,把信递给两人。 徐璠腿脚不便,被徐瑛抢了先,只好白他一眼,伸长脖子凑过去一起看。 只见徐元春的信上,大体说了三件事。 一是昆山的大堤修好了。但还有两期工程,年前肯定能完工。在那之前,赵二爷没工夫审纵火案,所以人犯还在牢里羁押,他也没跟赵公子开口。 二是徐琨的状态还挺不错,就是不愿意回家,怎么劝都没用……所以他同样没跟赵公子开口。 三是他和魏国公的长子长孙徐维志,都拜在赵昊门下,就不回华亭了…… 看到最后一条,徐璠当场爆炸。 “这个逆子疯了吗?不知道我们徐家,跟姓赵的势不两立吗?!”
说着他一瘸一拐的就要去昆山,把儿子抓回来。 徐瑛赶忙拉住他,假惺惺劝道:“大哥,你脾气怎么变得这么急了?昆山,你去不得啊。”
“你少来这套!”
徐璠早就回过味来,知道自己是被徐瑛阴了。一把推开他,骂道:“徐家又疯了一个,心里肯定乐开花了吧?!”
“你胡说什么呢?”
徐瑛一脸委屈的看向徐阶道:“父亲,你听听,大哥这是什么话?!”
“都住口!”
徐阶脸阴的能滴出水来。“你们这些孽障,是想把老夫活活气死吗?”
“儿子不敢……”两人赶紧低下头。 “都滚出去吧,这件事不用你们操心了。”
徐阶一挥手,徐瑛如蒙大赦,赶紧告退。 徐璠却站在那儿,尤有不甘。 徐阶冷哼一声,骂大儿子道:“你不怕跟老二一起倒夜香,就只管离开松江!”
“儿子不敢。”
徐璠又重复一句,仍有不甘道:“只是父亲,也不能由着那小子乱来啊!”
“老夫说过,让元春按自己的心意办,自然就不管他做什么。”
徐阶依然板着脸道:“你也不要管他,先管好你自己吧!”
徐阶说着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沉声训斥长子道:“瞧瞧你现在什么鬼样子?要是那些跟你称兄道弟的阁老,对你俯首帖耳的部堂、唯你马首是瞻的言官看到,真要活活笑掉大牙了!”
徐璠闻言面色羞红,嘴唇一阵嗫喏。心说还不是被你给打成这样的? “好好想想吧,自从被那姓赵的小子赢了一次后,你就不是你了。光顾着跟他较劲,却不断的吃瘪,直到被仇恨冲昏头脑!”
“就是赢了那小子,把他挫骨扬灰,除了能出口恶气,对你什么好处?你怎么就不能冷静下来,不做无益的争端呢?”
徐阶痛心疾首的呵斥他道:“现在你居然连为父,为何要这样做都想不明白?你原先的聪明劲儿哪去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父亲……”徐璠缓缓抬起头,目光混乱的双眼里,终于有了一点清明。 ps.第二章,下一章还在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