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刚才杨嬷嬷说的一样,卫氏挪动账目上的公款,是想帮一帮她娘家的哥哥。她与哥哥自幼感情深,哥哥只是好赌了一些,从未做过什么其他的坏事,所以,哪怕是偷挪银子,她也想让哥哥过得舒坦一些。殊不知,她这样的帮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支持,让她娘家的哥哥愈发的嗜赌,成了一个怎么都填不满的窟窿。说完她做的那件事,卫氏不再像刚才那样摆架子,而是委屈的红了眼圈,“家中产业如此大,我偷偷的拿走一些也不要紧,只是,母亲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她知道我挪用账目上的银子后,便想着要将管家权收回去,我求了她数次,她都未曾松口。”
卫氏顿了顿,很快又反应过来,慌忙解释道:“可是,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怪母亲狠心,我知道,我挪用钱财是不对的,还辜负了母亲的一番信任,可我并没有要下毒害母亲,母亲的死与我无关的啊!”
苏七看着她拼命为自己辩解的样子,眉头微微一蹙,卫氏出自大户人家,她不会因为一个管家权而产生杀机,但她会不会是因为名声?要知道,一旦她挪用银子的事传了出去,她在甄家便会没脸见人,她相公也会因此对她低看一眼。可除了甄夫人知道她的事之外,杨嬷嬷也是知道的呀!她为什么不封杨嬷嬷的嘴?苏七有点郁闷了,不管是之前的甄小姐、安氏,还是现在的卫氏,她们都有动机,可动机都还不足以导致她们下狠手,毒杀甄夫人。除非,她能证实安仲奇的案子与甄夫人有关联。可安仲奇死了三个多月了,要查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不过……她看向卫氏,“既然你管着家,你应该知道甄家这半年以来的人员调动情况吧?”
卫氏点点头,“知道的,家里谁被送去了别庄,哪个院子添了新的下人,我都有记录。”
苏七直接问道:“我想知道你母亲的院子里,这半年来有没有什么人被遣送走了。”
卫氏一怔。一直站着没再说话的杨嬷嬷却是一慌,与苏七对视一眼,很快又垂头错开她探究的视线。见她这副反应,苏七肯定自己的这个查案出发点是对的。甄夫人院子里肯定有人知道些什么。卫氏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如果我记得没错,母亲院中的一个粗使下人被送去了别庄,约莫是在安公子出事之后。”
苏七问清了别庄的位置,以及那个下人的名字,而后才起身告辞。她要走之前,杨嬷嬷欲言又止,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可直至她离开甄家,杨嬷嬷也没有把话说出口。苏七知道她什么都清楚,就是有自己的考量,嘴硬得很。她没证据,撬不开杨嬷嬷的嘴,但她可以马上去别庄找到那名叫刘才的粗使下人。好在别庄不远,就在城外十里远的地方。祝灵驾着马车先回了王府,把大白带上,又有夜景辰的人在暗中保护,而后才往甄家的别庄而去。不到一个时辰,马车停在别庄外面。别庄外面是一片大草地,小七与大白当即玩闹了起来,一人一物在草地上滚来滚去,咯咯的笑声在四周响起。苏七笑了笑,让祝灵在外面看着他们,她一个人进了别庄。这是负责给瓷器上色的地方。那名粗使的下人离开甄家后,来这里做了一名小管事。苏七随意找了个人问,那人便指向坐在远处纳凉的人说道:“他便是刘管事了。”
她道了声谢,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那名刘管事衣着华丽,十分惬意的躺在懒椅上,监管着下面的人做活,时不时还能听到他训斥人的声音传过来。看得出来,刘才在别庄混得有模有样,与之前做粗使下人的时候,截然不同。她走过去,直接把令牌送到刘才眼前,让他看了一眼,“我是明镜司的苏七,有一件事,我想来找你了解一下。”
刘才一个慌张,差点从懒椅上滚下来。他站起身,压根不敢直视苏七的眼睛,“不知苏……苏统领是为了什么案子来的?”
苏七淡淡的吐出一个名字,“安仲奇。”
刘才只觉得双腿一软,脸色骤然生变。“我……我不知道安公子的案子,我只是个做下人的,苏统领还是去别的地方查他的案子吧。”
苏七挑眉看他,“我只是说来找你了解一件事,并没有说那件事就是案子,你觉得,他的死可以算得上是一桩案子?”
刘才结巴着连连摇头,“不……不是案子,他就是自己摔倒的,与任何人无关。”
苏七眯了下眼,“你这人说话还真是前后矛盾,你刚才明明在说,你不知道安公子的案子,现在又说他是自己摔倒的,所以,你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刘才被苏七的话激得差点就要哭了,“我不知道,苏统领,算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能有现在的身份地位,着实不易。他实在不想因为其它的事,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苏七盯着他的眼睛,“好,我先不跟你说安公子的事,我就问你,你被调来别庄做小管事,是谁提拔你的?”
刘才抿抿发白发干的唇,“是夫人提拔的。”
苏七一笑,“你在她的院子里,不过是个粗使的下人,她不提拔其余人,为何单单要提拔你?”
刘才张了张嘴,想了良久都没想出一个好的理由。苏七声音一冷,“如果你知道一些什么却不肯说,待来日我自己查出来,那你便会落个妨碍公务之罪,五十个板子,可不是谁都能禁受得住的。”
刘才吓得浑身一哆嗦,五十个板子,只是听着就足以让人心惊胆颤。他硬着头皮看了苏七一眼,还想再强撑一下,“我……我不能说的啊!”
当初他得了这个好差事,便答应过要替甄夫人保守秘密,不然,他的差事会丢了不说,性命能不能保住也要另说。苏七冷笑一声,“既然你不能说,那就不要说好了,我自己也能查,到时候,你别求饶就是了。”
眼看着苏七要走,刘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几步绕到苏七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我……我说还不行么?只是,我若是说了,你们能不能护我一条性命?”
苏七皱了下眉头,“当然。”
刘才紧了紧拳头,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这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