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日转暖,眼看着皇帝还没有清醒过来,夺嫡态势一触即发。三皇子和谷南伊接触了几次,明面上相谈甚欢,可实际上都暗中防备着彼此,并没有将底牌露出来。尤其是谷南伊仍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关于谢初尧和孩子们的身份。若非万不得已,她是绝不会向外说半个字的。只是眼看着三皇子的野心逐渐暴露,对朝堂的把控一日强过一日,谷南伊又频繁和墨褚接触,傅流一心中的担忧日渐成型。已是春色满园的时候,只是谢初尧和傅流一都无心欣赏争奇斗艳的花花草草。前者一身劲装,将红缨枪舞得虎虎生风;后者刚从外面回来,心情复杂地向谢初尧汇报:“将军,今日午时夫人又去了孙家的酒楼,同金翡用完午饭后,悄悄见了墨褚。两人密谈有一刻钟的功夫,随后分开,墨褚回了宫中,夫人去了学堂。”
男人手中动作不停,及至练完了一套枪法,才将长枪插在兵器架上。枪尖的红色缨络兀自颤动不已,谢初尧面上却平静如水。他随手取下了双腕间的黑色护腕:“我不是说过,日后这样的事情不必特意汇报吗?”
傅流一欲言又止,低声道:“可夫人毕竟知道太多……”他脸上闪过几分阴霾之色。谢初尧眉眼冷了下来,朝演武场外走去:“她知道分寸。”
傅流一追上去,忍不住道:“可若是将军的身份暴露,或是皇子公主们的行踪被墨家的狗贼知道了——”他越说越急,双目中的杀意渐起:“若当真如此,别说将军这几年来的部署功亏一篑,便是连性命都会交代出去!又何谈复国?”
谢初尧猛地停住了脚步,仿佛被入侵了领地的野兽,看向傅流一的眼神里带上了威胁:“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流一,你知道动她会有什么下场。”
傅流一悄悄打了个冷颤。他当然知道将军对夫人的看中,对上谢初尧的双目,傅流一虽心中害怕,可仍不甘道:“属下绝不会做伤害夫人之事。可是——”谢初尧冷冷道:“没有什么可是!日后你不必盯着她了。”
他信谷南伊,自然也会为她做的事情兜底。傅流一深深垂下了头,低声应道:“属下遵命。”
与此同时,谷南伊也在为几个孩子的身份头痛。老皇帝不知哪一天就会被谢初尧弄死,到时候男人真的会放任墨褚安安稳稳登基?在她看来,谢见宵和谢砚南头一个不会答应!毕竟皇权的诱惑之下,不会有谁愿意轻易割舍。书中这两兄弟明争暗斗了一世,如今虽看着关系融洽了不少,谁知道他们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是怎么想的?不管是造反也好、窝里斗也罢,都不是她想看到的,这可如何是好?一想到这个,谷南伊的眉眼间就爬满了愁绪,几乎是展不开的眉。非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娘!”
谷南伊回神:“嗯?”
小姑娘跑到了她身边,仰起头来问:“娘在想什么?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答应,脸上表情也很凝重的样子。”
谷南伊摇了摇头,道:“不过是生意上的烦心事罢了,没什么。怎么了非晚?”
小姑娘笑嘻嘻地拽着谷南伊的手,把她往外拉:“今天我们要上马术课!我给娘看看我新得的小红马!”
非晚早就嚷嚷了好久想要一匹自己的马,还是谢初尧前几日出了一次京,顺便给她带回了一匹才能跑的小马。谷南伊见非晚兴冲冲的样子,不由失笑,任由她把自己拽到了马场上。马场建在临湖最开阔之处,在温暖的春风下,场地里已是绿草茵茵,再加上如今还未到春日风大的时候,正到了最适合跑马的时间。谷南伊看着场地上神采飞扬、骑着骏马肆意欢笑、奔腾的年轻学子们,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守护的情绪。不管日后时局怎样动荡,她一定会想办法守住这份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