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哭起来的是谁,越来越多的女孩子陷入了情绪的崩溃。谷南伊徒劳地用双手在那昏迷的女子身上摩擦,试图给她带来些许热量,却仿佛泥牛入海,起不了一点作用。最后还是哭声惊动了看守地牢之人。火把带来的光亮一点点靠近了,被关着的女孩子们因为长期未能接触到光,眼睛看向火把时感到生疼,却不舍得从那光亮中挪开视线。“哭什么哭?!再哭下去,把你们统统拉走!”
绝望的女孩子们再顾不上旁的,双手抓住了冷冰冰的金属,用力哀求:“大哥,有人要冻死了……求你放我们出去吧!真的有人要死了……”看守之人满脸冷漠,看向牢中的女子,鄙夷道:“死一两个,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这时候你哭求着要出来,只怕等真的出来的时候,又会哭着求我把你重新关进去!”
男人的话虽未明说,可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被带走的人……会怎样?有人颤抖着声音问了出来。看守之人不耐地挥了一下手:“老实呆着吧!还能多活几日。”
说完,他头也不回离开了。伴随着火光的逐渐远去,牢中众人的心,也一点点彻底沉入了冰湖之中。地牢里到处弥漫着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唯独只有谷南伊,心里并没有多少起伏和波动。比起身旁人心心念念的“活下去”,她只觉得可笑。从上一次莫名被卷入刺杀三皇子的祸事当中,谷南伊就发觉了,仿佛这个世界的意志并不希望她活下去。不管是最初存在于剧情之中的狼袭,还是后面接二连三冒出来的凶险,谷南伊已经数不清她经历了多少次这些莫名其妙的灾祸。她不存希望地拜了拜神佛,事实证明毫无用处。若说绝对的安全……或许只有待在谢初尧身边的时候,是安全的。想到这里,谷南伊又觉得可笑——若是书中的世界当真容不下她这个外来者,又怎会因为一个书里的反派而改变?谷南伊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只把身边已经陷入昏迷的女子搂在怀里,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她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依稀察觉到,更晚的时候又有一个女孩子被带走,永远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谷南伊在地牢中难以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而地牢之外的谢初尧,已经快要满世界找谷南伊找疯了。男人几乎动用了所有在京城的势力,又反复查探了谷南伊出事的地方,抓着悟战从头到尾不知问了多少次,直到对方再吐不出一点细节。赵甫眼看着将军发红的双眼,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或许,夫人只是想要离开,才做出了这样的假象?”
毕竟,按照悟战所说,能够在马车行驶过程中在那个角度将他击昏的,只有身后车里的谷南伊。突然提出要到白马寺小住、收拾了两天东西、又把非晚和谷雨留在寺中……怎么看,都像是谷南伊自己要逃。可谢初尧却头也没抬,只道:“她是被人带走的。”
赵甫不知该怎么回,只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同意。谢初尧扔掉手里已经看完的信件,看向赵甫,冷声重复了一遍:“谷南伊是被人带走的。”
他的声音坚决,不容质疑。谢初尧知道,谷南伊或许存了强烈的离开之心,但她绝不会放任非晚在山上病着,也要不管不顾地走。赵甫不清楚这些,他的眉毛已经拧成了一团:“将军……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没了的。更何况西山这边本来就是我们的势力,已经掘地三尺了,都找不到夫人的踪影。”
是啊,一个大活人,怎会轻易失去了踪影?男人想到了一种可能,沉寂的双目中卷起更深、更沉的情绪:“既然掘地三尺找不到,就挖开五尺!十尺!查不到别人,就查自己人!西山是谁在负责?让他带手底下人来见我!”
赵甫领命退下了。不管他心中怎样怀疑,将军的命令便是铁律,他必然会一丝不苟地执行。想来再把自己人筛一遍,将军就会放弃寻找夫人了吧?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么一来,竟真的让他们找对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