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中军大帐里的谷南伊这两日却憋闷不已。谢初尧不许她出门便也罢了,偏偏非要让那任明敏日日来烦她,美其名曰——“解闷”!这日傍晚,她好不容易逮住了男人,谷南伊冷着脸冲他发火:“你能不能不要关着我了?!金翡都能自由活动,偏生我不可以,这是什么道理?”
谢初尧忙了一整日,心里始终挂念着,只想进帐来看一看谷南伊,谁曾想她竟是这般不快活。可若要她出去以身犯险,谢初尧自是万万不肯的。谢初尧:“不是关你,可营中都是男人,你女儿家的身份终究不方便。”
谷南伊怒道:“你是把我当傻子来哄么?远的我们不说,只说眼前这个任明敏,她难道不是早在军中行走了许多时日?为何到了我这里,便有男女之别了?!”
谢初尧沉默了一下,只定定看着谷南伊,没有说话。不管她如何发火,男人只觉见到她此刻安好,再多的烦闷与劳累,仿佛都不重要了。见他不答,谷南伊越说越生气:“你要是想关着我,便让任明敏也不要来啊!说是每天过来请安,请什么安?妾室向主母请安么?!谢初尧,你不要脸,我还要!”
男人眉头微蹙,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谷南伊以为谢初尧是护着任明敏,觉得她用“妾室”的字眼侮辱了她。女人当即冷笑一声:“我胡说?我倒要听听看,这句话里哪个字不对了,让谢将军斥为胡言乱语?!”
谢初尧无奈,伸手想要碰她,却被用力地打掉了。男人道:“我不过是想找个人同你说说话,你若不喜,便不许她再来了。”
谷南伊最是受不了他一口一个“任明敏”,如今虽没说出这三个字,却也提起了。她不承认自己心中是嫉妒之情作祟,又痛恨男人的凉薄与欺骗,强忍着心中酸涩之意,面上愈发冷了下来:“我不需要旁人陪着说话,也不需要你来假惺惺关怀。瞧她今日咳嗽了两声,我还怕被她染病传上我!若你有多余的爱心无处施为,不如关心关心她,莫要再来烦我!”
谢初尧这两日被谷南伊单方面冷战了许久,头一次见她肯说这么多话,不由笑了。男人的剑眉微挑,一双深邃的眸子也盛上了点点笑意:“你就这么生气?”
谷南伊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不料谢初尧却硬生生转到了她面前来,放下身段来哄:“我明日就不许她再过来,也不让旁人来烦你,可好?”
谷南伊拧眉:“你也不许来!”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谢初尧给帐中点上了灯,摇头道:“那可不行。”
烛火一明,他眼底的青黑便被映照得清清楚楚,就连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都显得格外刺目。谷南伊深知,北地凶险,他不肯让她出门,也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全。如今在家国大义面前,谢初尧日夜忧思难眠,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来用。谷南伊闭了闭眼睛,不想再用这些儿女情长给他徒增烦扰。只是此间事了之后,她是必定要离开的。这般想着,谷南伊的心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和男人好好说话。她问道:“我带来的药方,军医可曾看过了?”
谢初尧点头:“嗯,那方子很有用,如今按照药方煎药,许多轻症的病患立刻就见好了。再加上营中兵士大多体质强健,扛一扛,很快就会过去的。”
谷南伊对此并不能算满意:“那重症的呢?军医可曾改良了方子,对重症的也有效?”
男人看着谷南伊担忧的面庞,轻叹道:“哪里这么容易。改良方子需要大量的药物,军中如今匀不出药来。”
她追问道:“还剩多少药?”
谢初尧却不肯说了。他只微微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晚上还吃羊肉泡馍可好?热热的喝下肚很舒服。入秋后,北地不比京城,夜里还是很凉的。”
谷南伊气结。就算男人不说,她也知道!一共运了多少车药来,营房中一日大约需要多少,她心里早就有数,这么算算,早该用的差不多了。只是在翟顾的右军营中时,她曾听军医说后山也有药材——为何不去后山看看?这般想着,谷南伊便问了出来。谢初尧当即拧眉:“后山不行,太危险,你不许打这个主意。”
谷南伊并不将谢初尧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在搪塞自己,想要打消她的念头。只是,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只要谢初尧一有事出营,她便要带着军医上山寻药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