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风慢慢将谷南伊脑海中血腥的画面驱散,她也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身后是谢初尧滚烫坚实的胸膛,谷南伊侧过身去,将半边脸埋在了男人怀里。他总能在最危险的关头救下她……想起方才凶险的画面,她身体微微颤抖,把脸埋得更深了。谢初尧以为谷南伊是被风吹了感觉冷,便用双臂将她整个环住,又在她身前蒙上了披风。男人的声线很低:“这下还冷吗?”
谷南伊摇头,双手顺势回抱住谢初尧,任由自己淹没在对方的气息中。她在他怀里闷声道:“真好,又被你救了。”
谢初尧低头,鼻尖不小心触碰到谷南伊的发顶,浅淡、幽香的气息便充斥了他的整个鼻腔。垂眼便能看到她白腻的脖颈,柔软馨香就在怀中,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谢初尧觉得,自己有些扛不住了。谷南伊却在呼吸间,闻到了掺杂在血腥味当中的些许药味。还不等她的大脑思考出个所以然来,谢初尧的马儿已经来到了一处山涧旁。马蹄渐缓,男人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震得谷南伊耳朵发烫:“你爱干净,先在泉水这里洗洗,再回家吧。”
谷南伊忙点头:“也是,就这么回去的话,非晚他们几个又该大惊小怪地担心了。”
二人下了马。许是偏离官道太远,这处山涧四下无人,很是静谧幽然。男人把马儿松开让它到一边吃草,对谷南伊道:“泉水就在前面。”
谷南伊方才经历了一场惊吓,如今恨不得黏在谢初尧身上,片刻不同他分开。见他让自己去擦洗,她有些不情愿,只道:“你不去么?你身上也溅了血。”
她从未有过这样依赖他的时候,仿佛那一双清亮盈润的眸子里,装的整个世界都是他。谢初尧心头涌上一股热流,又像是剧烈跳动的心脏,被谁用手狠狠攥了一下,猛地停住片刻,又开始鼓噪喧嚣起来。他点点头,哑声道:“一起。”
山涧泉水清冽悦耳,鸟鸣啁啾,很是让人放松心神。谷南伊见谢初尧始终跟在自己身边,只觉安心又安全。今日下过雨,方才在城隍庙前跌倒,她自是沾了满身的泥污,外衫上还溅了不少鲜红的血迹,在浅色的衣衫上格外显眼。谷南伊干脆脱去了外衫,放在泉边大石上,任由山涧水缓缓冲过污渍,带走所有暗色。谢初尧看着她的动作,忽然间皱了一下眉,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受伤了?”
谷南伊摇了摇头:“不碍事,就是些擦伤。”
赤红的一片在谷南伊白玉一般的手臂上格外显眼,因为是伤在手腕内侧,方才竟从谢初尧眼皮子底下溜了过去。男人不肯善罢甘休,只道:“冲一下伤口,我给你上药。”
谷南伊愣神:“真不用……擦伤而已,很快就会好了。不过若说受伤,你帮我看看肩膀。”
说着她用手按住右肩,“嘶”了一声。谷南伊转过身去,褪下了右肩上的衣裳,只见玉白的肌肤上一大片青紫,还渗出了血迹。谢初尧如临大敌,神色严肃:“伤的不轻,骨头可有损伤?”
说着他将双手覆上去,仔仔细细摸了一遍谷南伊右肩的骨头,见只是皮肉伤,这才松了一口气。等他抬起头想要同她说话时,却见谷南伊已经背过脸去,脖间、耳朵一片红云。他瞧不见她的脸,不过想来,应该也是通红一片。谢初尧自觉有些冒犯了,可方才他全然是出自关心,并非有意轻薄。男人轻咳了一声:“肩膀上只是皮肉伤,你用帕子沾些水,我清洗一下伤口,再上药。”
谷南伊逃一样地拉好衣裳,听话地在山泉中打湿了手帕,递给了男人。谢初尧见她乖乖地坐好、拉开衣裳,不由又是一阵心跳加速。他清洗完伤口,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在指尖融化了之后,轻轻点涂在了她肩膀上。伤口上均匀地覆盖了一层薄膜一般的药膏,推揉间,谢初尧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些完好、柔软,洁白如玉的肌肤,只觉指尖滚烫一片。他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才待收回手,却见那衣襟的掩盖下,似乎还有些伤痕,便上手去拉谷南伊的衣裳。谷南伊轻呼了一声,猝不及防地,整个后背都落入了男人的眼帘。造物主创造男女,给予男人强大的力量和坚韧的肌肉,却藏下了所有完美、美好的曲线。谢初尧从未想过,世上会有一个女子,单单是背影的线条,就能让他愣在原地,久久做不出反应。谷南伊羞恼地拉起了衣襟:“不是擦药么?你这是做什么?”
一闪而过的凹陷还有如玉般的洁白,像是一幅画一般,深深刻在了男人脑海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用最冷静克制的声音道:“你后背还有别的淤青。是怎么伤的?”
谷南伊动了动肩膀,茫然道:“我也不知道,许是方才被那个恶心的男人推倒,碰上了石头什么的吧。”
想起方才姓蔡的歹人用手去拉谷南伊的衣襟,谢初尧就觉得一股邪火,掺杂着滔天怒意,从胸膛直冲天灵盖。方才他就该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取了那畜生的首级!谷南伊苦恼道:“伤了很多处么?接下来几日会不会很疼?偏偏是伤在后背上,我瞧都瞧不见……”谢初尧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喉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深眸染上一抹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