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除夕当夜被赶出谢家的易燕和易娉,当天晚上差点冻死在街头。好在路上遇到好心人,让二人搭了一程,坐上了前往宜城的牛车。只是毕竟离谢初尧太近了,宜城也不能久待,姑侄两个住了一晚驿站,便匆匆离去。姑侄两个商量了半晌,最后还是易娉道:“姑母,要不我们还是回江城去吧?江城离宜城那么远,以后一定不会和他再遇见……”她硬生生打了一个冷颤,竟是连谢初尧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易燕想了想,点头道:“好,就回江城去!”
好在二人身上带着银钱,大年初一那天,便雇了一辆马车,前往老家江城。奈何过年大家都在家里团聚,这辆车,还是她们花了两倍的高价钱才叫到的。只是车夫的人品并不怎样,看上去贼眉鼠眼,不像是什么靠得住地人。姑侄两个坐在马车里一直不出来,途中易燕下车方便,便把易娉留在了马车里。谁料她刚刚往回走,便听见侄女的尖叫声:“救命!姑母——救命!快来人啊,救命!”
易燕脸色一变,赶忙跑回方才下车处,便见贼眉鼠眼的车夫,正将易娉按在车架上,欲行不轨之事。她当即高声叫骂:“大胆狂徒!快住手——!”
易燕满脸愤怒地跑上前去,使劲去拉车夫的手臂,却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车夫啐了一口,骂道:“你这老不死的贼娘皮!老子就是看上你侄女了,怎么样?!”
易燕被这样狠狠一甩,差点没把老腰给摔断了,当即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她嘴里骂个不休,伸手去拽对方,又被狠狠一脚踹到一边。易燕一时间惊怒交加,老泪纵横,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夫按住易娉。易娉的挣扎声、尖叫声,终于引来了路过的人。来人衣着、容貌都很普通,瞧着气质却十分不凡,对方喝止了车夫。贼眉鼠眼的车夫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不怀好意道:“这位哥哥,要不咱们打个商量,这小娘皮,您先享用。等您用完了,再便宜便宜小弟……”对方皱眉,喝骂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街做这样的事,当真是不要脑袋了!再敢纠缠不休,我便喊人拿你见官!定要你在衙门好好关上几年!”
那人惊了一跳,又见对方身量高大,一行好几个人,想来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便骂骂咧咧地走了。路过之人把易燕扶了起来,又去同易娉说话:“姑娘,你还好吗?”
易娉擦干眼泪,冲对方道谢:“多谢大哥出手相救!”
来人却在看清楚她的脸以后,微微有些惊讶:“你,不是明德书铺的人么?”
谷南伊开在宜城的书铺,名字便是明德,取“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之意。易娉也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对方已经露出了一个笑容:“巧了巧了,在下名金槐,在宜城的书铺,正好开在了贵店对面。原来是同行。”
易娉虽然插手不上书铺里的事情,但也知道,谷南伊的铺子对面那家是跟她抢生意的,可算不上什么良善之人。她不想惹麻烦,当即便摇头道:“金槐大哥您误会了,我已经从他们家出来了,和谷南伊没有一点关系。”
大年初一跑出来,还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怕不是被赶出来的吧?金槐双眼一亮,一个想法便浮上了心头。他故作热情地对易燕和易娉道:“相逢既是有缘,生意上的事情归生意上的事,既然我今日救下了两位,便要送佛送上西。二位要去哪里?”
如今车夫走了,单凭她们两人四条腿,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走到江城去的,更何况易燕还摔了腰?两人如今只能依仗金槐,易娉便开口道:“劳烦金大哥了。我和姑母要回老家江城。”
言语试探下,金槐发现对方两个已经是走投无路,心里便更有底了。他只朗爽笑笑:“没问题!不瞒两位说,我家正在京城。江城尚远,况且这位夫人受了伤,不如我先将你们送去京城,找个大夫看看,再休养一番。”
易燕和易娉千恩万谢,跟着金槐走了……大年初二那一天,家里来了一个众人都没有想到客人!这一日,孩子们仍旧是睡到了自然醒。只有谢见宵和谢砚南两兄弟跟着谢初尧一起练剑。等他们练完,谢向云才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他竖起耳朵听声音,问:“大哥二哥,你们听,是不是有马车的声音?”
等谢向云回头去看,自家大哥和二哥已经回房间换衣服去了。他满脸无语,只能自己跑出去看。只见一个外表朴素、看上去却比寻常车辆更为宽敞的马车,从另一个方向驶来,在谢家院门前停了下来。谢向云满脸疑惑地去看来人。来人掀开帘子,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后面还有一个女声跟着响起:“小姐!仔细扭了脚,您怎么就跳下去了?”
小姑娘穿着一身杏黄色的袄裙,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瞧见门口傻站着的谢向云,冲他扬起了笑脸:“向云哥!好久不见!”
谢向云愣了半晌,才张着嘴巴“啊”了一声。小姑娘已经来到了近前,笑嘻嘻地绕着谢向云走了一圈,语调轻快道:“向云哥长高了,也瘦了!”
谢向云摸摸后脑勺,也露出一个笑容来:“明兰,你也长高了,还变漂亮了。”
两个小孩最开始见面时,其实并不对付。可是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未见,又是过年的时候,都忘了彼此之间的不愉快。更何况明兰这么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又是笑着夸谢向云,小胖子又怎么会落人家的面子?不一会儿,两个孩子便嘻嘻哈哈地说在了一处去。而落在后面的小初终于赶了上来,先是对谢向云见了礼,接着把手里的披风拿了出来,对明兰道:“小姐!外面风大,先把披风穿上。”
明兰撅起了小嘴,不高兴道:“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了,才不要穿什么披风!”
谢向云想起去年明兰病怏怏、风一吹就能倒的模样,和如今这副活泼可爱的样子,实在是相差太远了。他听明兰这么说,不由也替她高兴:“明兰,你的病都好全了?那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了!”
明兰高高兴兴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