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南伊同赵志说了自己对于开设体育课的设想,把青年人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后,赵志红着脖根,道:“我,我教是可以教,只是做不得先生。”
谷南伊笑了:“为什么不可以?既然都教了,咱们的体育课也开设了,怎么就不能有一个武先生?”
赵志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连连摇头。王奇还只是先生,他何德何能,和王郎君平起平坐?谷南伊倒也不逼他,又和赵志说起了体育课的安排:“咱们的体育课呢,每两日安排一次,最基础的课程还是体能的训练,比如每日的跑步。还有便是君子六艺中的射、御。”
赵志为难道:“射箭倒还容易,只是这骑马……”谷南伊知道赵志的顾虑,只笑笑道:“先生只管教,马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两人很快把体育课敲定了下来。为了射箭的课程,谷南伊专门请人做了弓箭、靶子等物,在学堂外的空地上开设了一块平坦的射箭场,供他们上课时使用。因为学生们人数太多,赵志便把他们编成十人一组,在训练场里上课。男孩们多多少少都玩过弹弓,对射箭十分感兴趣,只是有些孩子太小,力气不足,拉开弓都费劲。谷南伊见大家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便琢磨着准备一个大家都能参与的体育活动,权当鼓励孩子们运动。这一日她把谢向云叫到身边,询问他的意见:“向云,咱们家里就你脑子最灵泛,主意也多。娘想准备一个运动会,你帮着想想,能准备哪些比赛?”
谢向云最爱这些活动,闻言双眼发亮:“运动会?跟我们上次举办的拔河比赛一样的比赛吗?是不是还有奖品拿?”
谷南伊笑眯眯道:“奖品肯定是有的。咱们现在人多,也要多想些比赛,才有意思。”
小胖子果然十分积极,帮着谷南伊一起,确定了运动会上的赛事。很快,学堂门口便贴上了一个显眼的告示。这日学堂放学,二班的孩子们先从课堂上出来,都瞧见了原本青砖墙上张贴的白纸黑字,便一个个围在了告示前,琢磨上面写了什么。二班的学生字都还没认全,整个班认字最多的,也就只有聪明又认真的谷雨。众人便都喊她来看:“谷雨!这纸上写的什么?什么‘会’?”
谷雨认认真真把告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纠正道:“是‘运动会’。”
谷大牛挤到了她身边:“运动会?干嘛的?”
小恶霸在学堂里念了几个月的书,身上的坏习惯并非一朝一夕能改过来,仗着谷雨是个女孩子,动不动就爱欺负她。谷雨见谷大牛问自己,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谷大牛等了半天没听见她回答,不可置信道:“谷雨,你不是吧?还记仇啊?上次拽你头发那事,沈先生都打我手心了,还不行?”
他正高声嚷嚷着,另外一边,一班也放了学。如今谢家五个孩子都在一班读书,谷雨虽说是谷南伊给非晚找的伴读,可因为基础太差,只好待在二班。她也正因为如此,拼了命努力学,争取尽早转到一班去。从学堂出来的非晚正好听见谷大牛这一句话,脸颊顿时红了起来,气鼓鼓地跑到了小恶霸跟前,把谷雨护在了身后。她高声道:“谷大牛!你不许再欺负人!”
非晚是谷家村最漂亮的小女孩,别说谷家村,就是邻村、城里,都找不到比她还好看的女孩子。谷大牛想到从前非晚还会把糕点分给他吃,气焰一下子矮了下来:“我没有……”小姑娘瞪圆了眼睛,双眸比猫眼还要明亮剔透,反驳道:“还说没有!谷雨姐姐的发绳就是你剪断的!”
谷大牛登时涨红了脸。两个小孩脸颊都红彤彤的,不过,一个是气的,一个是臊的。小恶霸没想到连这件事都让非晚知道了,一时间想不出来反驳的借口,吭哧吭哧地说不出话来。谷雨被非晚护在身后,正打算跟她说没关系,便觉头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她抬头,直直撞进了谢见宵沉静广袤的眸子里。少年低头问她:“在二班被欺负了?”
小姑娘感觉到胸腔里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手心紧张得直冒汗——见宵哥哥和她说话了!她赶忙垂下头去,继而摇头:“没,没什么!沈先生已经帮我教训过他们了,没有人敢欺负我的。”
小姑娘睫毛长长的,鼻子和嘴巴都很小巧,只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只是清澈的眸光被垂下的眼皮挡住,没有给谢见宵瞧见。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警告一般看了谷大牛一眼,把小恶霸看出了一身冷汗。孩子们之间的小矛盾,既然谷雨说不需要他管,他便不打算插手。少年收回视线:“非晚,回去了。”
非晚气鼓鼓地冲谷大牛“哼”了一声,便拉着谷雨,跟上几个哥哥的脚步回了家。只剩下二班一众孩子面面相觑,半晌,有人说了一句:“谷雨走了,咱们都看不懂这告示啊……”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谷三郎清了清嗓子:“咳,嗯!这上面说的是,下个月初,要开办运动会,有比赛!比赛赢了的,奖品是两钱银子、一钱银子、还有蛋糕!”
一帮孩子顿时“哇”地惊呼出声。“还是上次的拔河比赛吗?我们差点就赢了!”
邻村一个小孩满脸兴奋:“奖品有好多钱啊……你们村怎么都这么有钱?上学堂真好!”
又有人问谷三郎:“到底什么比赛?还是拔河比赛吗?”
谷三郎也是连蒙带猜,加上谷雨刚才说的几个字,这才猜出来是要举办比赛,有奖品拿。至于告示上说的比赛内容,他也看不懂。小家伙咳嗽一声:“这告示上也没说清楚。明天咱们有赵先生的射箭课,到时候问问先生就是了!”
说完,他也不管旁人,只拉起谷大牛,一溜烟跑了。一路上谷大牛还在问:“真的比赛啊?真的有钱拿?不过那个蛋糕是什么啊?是不是糕点的一种?”
谷三郎被他烦的不胜其扰,敷衍地应了几句:“真的有!你明天就知道了!”
说罢,他拐弯回了家,只剩下谷大牛在原地双眼发亮,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