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尧阴沉着脸,情绪不明地大步向前走,也不管谷南伊跟不跟得上。男人腿长,苦了谷南伊一路气喘吁吁的小跑,才能不被落下。两人行至僻静处,谢初尧突然停了下来。谷南伊差点没收住脚步,在险险撞到男人后背前停了下来。谢初尧转身,猛兽一样锐利的目光盯住谷南伊的脸,面沉如水。谷南伊莫名觉得心虚,手心冒汗,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了谢初尧一眼,决定先发制人:“郎君,你怎么也在城里?”
地主家不可能无缘无故失火。谢初尧出现的那刻,谷南伊就想到了,一定是他放的。若非他也在城里,她焉能逃过今日一劫。谢初尧不动声色的回想着方才那一幕,高壮的黑脸汉子扯住谷南伊的衣袖,要把她拽到张家去——谷南伊无疑是害怕的,尽管强撑着,他远远也能瞧出她眼底慌乱的情绪。这一切,都是那钱袋惹的麻烦!谢初尧暗想:谷南伊当时没有想明白,等冷静下来以后,再蠢,她也会知道那张家的地主是他所杀。谷南伊不能留!谷南伊见他浑身上下被低气压笼罩,眼神越来越冷,心底有些发冷。她清楚,男人越沉静,说明,杀人的心思越重!谷南伊强行稳神,急智一生,眼底迅速蓄起了一汪眼泪:“方才被一个强抢民女的疯子给拦住,可吓死我了……”为今之计只有先装傻,蒙混过去再说。女人真切实意的演着,“呜,张家的火是谁放的?是不是郎君为了给我解围才烧的?要不然我就要被抓去给人家做丫鬟了!看那张五凶神恶煞的样子,张家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好险好险!”
她兀自哭个不住,脸上的五官与秀丽沾不上边,却白白净净,如今沾上些许红,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像白面馒头,就是蹭了点红——谢初尧如是想。男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上飘去,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是谢初尧很少瞧见过的干净。他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阴沉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别扭的表情:“别哭了,真丑。”
谷南伊顿了一顿,哭得更大声了,“我刚刚差点被抓走!郎君都不担心我的吗?若是我被抓去了,桑榆、非晚几个孩子怎么办?向云还等着我回去做饭!他们再也见不到我了,呜呜呜。”
谢初尧从小长在边关,很少同女子打交道,偶尔见过几个贵族女子,也都是端庄稳重的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撒泼一般的阵势?他被吵得头疼,有些不耐烦,冷声斥道:“别哭了!”
谷南伊被吓了一下,果然不敢哭了。男人心中的犹疑仍未消退,目光冷厉,盯住谷南伊的脸问:“方才张家的下人是因为钱袋拦住了你?”
谷南伊抽泣了两下,委委屈屈地点头:“可,可不是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肯定是瞧着我那钱袋鼓鼓囊囊的,又绣着花,以为里面装着银子,要讹我呢!谁料到那里面都是铜板呢。”
男人心中一动,对谷南伊的怀疑虽没有完全打消,但杀意却慢慢减退了。“为何不用我给你的钱?”
谢初尧脸上的神色明明没有多少变化,谷南伊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她感觉自己仿佛在和一个手里拿着电锯的疯子说话,时时刻刻都要小心,好不容易,电锯的转速渐渐慢了,得更加小心才好。不然别说跑路了,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