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根本无法断言,李公公究竟是否忠诚。他必须先调查清楚。……三月中旬,南诏使团抵达盛京。这群人浩浩荡荡而来,气势汹汹,引人侧目。随着他们踏足京城的消息传出,百姓议论纷纷,猜测他们的用意。江澄一路奔赴宫中,觐见太后。“陛下,南诏使者带来了他们的礼单。”
江澄呈上礼单,请太后过目。太后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他们想借助我朝,攻伐西陵?”
江澄道:“这倒未必。依臣的判断,南诏王恐怕另有目的,毕竟他们远渡重洋,千辛万苦地跑来这儿,绝不是为了送贺礼。”
“哦?你倒是说说看。”
“臣猜测,南诏王是想借我朝之兵,攻打北戎。”
太后闻言惊讶:“你怎么知道?”
“臣曾听人提过,南疆国力孱弱,国库空虚,民怨沸腾,南诏王不想被其他两国瓜分,便想联合我们,共同讨伐北戎。只是我们两国距离甚远,贸然开战损失惨重。”
太后深思熟虑后,道:“你的话倒有几分道理,不过,北戎乃我朝属国,岂容它人觊觎。”
“陛下英明。只是……”江澄欲言又止。“你且直言。”
江澄犹豫片刻,道:“只是,臣担心这背后另有其人,恐怕会坏事。”
太后蹙眉沉吟:“你的意思是,暗中操控南诏的,另有其人?”
“臣只是猜测,尚需进一步核实。”
太后思忖片刻后,缓缓摇头,道:“不行,哀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不能再让人钻空子。”
她凝视着江澄:“江澄,这件事,交由你办。”
“太后?”
“这是哀家最信赖的人,哀家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江澄跪伏下来,恭敬领命:“臣遵旨。”
……夜幕降临,繁星闪烁。江澄穿着一袭黑衣,悄然潜入了南诏使馆。使馆里灯火通明,巡逻队严格按照官方指令执行。江澄避开他们,摸索着走到主厅附近,听见厅内有人谈话。“大人,我们真的不用防备吗?”
说话的是位老人,苍老而沙哑,显示出他的病态。坐在对面的男子,是位中年儒士模样的人,他戴着银白的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削薄优美的唇和线条冷峻的下巴。他淡漠地说:“这个节骨眼,我们能防谁呢?”
那人愣了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只要陛下身体痊愈,咱们便算圆满结束这场闹剧,可以返程回国了。”
“是啊。”
他感慨道,“可惜了,陛下不肯与咱们一道离开。他若是跟咱们走了,就能免除灾祸,咱们何至于要劳师动众,跋山涉水而来?”
男子道:“所谓国祚,是靠先祖打下的基业,不能因为一己私利,毁掉一个帝王的名声。”
那人点头称是,旋即又叹了口气:“但愿陛下早日康复吧。”
“嗯。”
“不知那位大夫有没有治疗陛下的办法?”
他又道。男子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他只能暂时抑制陛下的病情,想要彻底根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就看造化了。”
男子说完,站起来,往外面走。“您要去哪儿?”
“去见一个故人。”
他脚步匆匆,快速离开了使馆,径直出了城门。江澄躲在树丛后面,看着男子骑上骏马离去,眼底掠过一丝幽芒。……翌日,江澄换上普通的常服,带着自己的随从,准备去街市买些东西。刚走了没几步,迎面撞上一辆豪华的马车。他忙停住脚,拱手赔罪,道:“抱歉,是我冒犯贵驾,还望见谅!”
车厢里,响起低低的咳嗽声。“公子恕罪。”
车帘掀开,一名青衫男子探出头来。他神色冰凉,目光落在江澄身上,眼眸微眯。“敢问阁下可是江澄江公子?”
他缓缓道。江澄抬眸看他一眼,“正是。”
青衫男子点点头,道:“鄙人姓赵,奉南诏国君之命,前来拜访贵国陛下。”
“原来是赵国使者。”
江澄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姿势,邀请他们进屋叙话。赵国的使团很快便到了驿馆,在江澄的招待下吃了午膳,休息了半日。傍晚,赵国使者提出,要求见一见太后。太后很是奇怪,但还是答允召见了赵国使者。赵国使者的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穿着藏蓝袍服,气度威仪。太后屏退左右,只留下江澄,亲自接待他们。双方寒暄过后,赵使者开始提及正题,“贵国陛下近来可好?”
“谢赵国使者挂念。”
太后笑道,“承蒙关怀,哀家的病已经有所好转。”
赵使者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略作迟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只是,近来北戎频繁生事,不仅扰乱边境,甚至攻占了不少城池。如今,北戎的兵锋已经到了南诏腹地,恐怕不久之后就会打到都城。我等此次前来,一为向贵国示警,二则希望能得贵国援助。”
太后皱眉道:“南诏虽是小国,可也不惧怕区区北戎。只是……北戎的国师已死,他们国内混乱不堪,怎会有闲工夫骚扰?”
赵使者叹道:“不瞒太后,北戎国师并非是被我军杀害的,而是他叛变,投奔了敌军。”
这话让太后惊愕,“这、这……”赵使者继续道:“北戎内斗不休,我们趁虚而入,拿下北戎不成问题,唯一棘手的,是北戎的铁骑。倘若他们卷土重来,南诏恐难保全。”
太后震撼不已。她没料到事情居然这般曲折离奇。她沉默良久才开口:“这么说来,贵国是想借用我大晋的铁甲,御敌于国门之外?”
“确实是如此。”
太后轻咬下唇,思考许久,终于颔首应允:“如此,哀家必将鼎力相助,还望贵国能尽快击败北戎。”
赵国使者欣喜万分,当即表示会立即写奏疏,呈给国君。送别赵国使者后,太后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