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青海川棠便醒了过来。 十分粗暴的,拔下了插着的输液针。 “你醒了。”
青海川棠顿了一下。 她转身看向了那人,表情瞬间变得无语起来:“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原本想要说出口的,关心的话语,瞬间变成了“你是和我有仇吗?”
说完之后,柯南不禁一愣。 严格说来,对方或许还真的和自己有着,血海深仇。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还好此时桐岛麻衣并不在,所以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和将要发生什么。 她本就是剧情外的人。 青海川棠也不喜欢将一些无辜的人,牵连其中。 面无表情地说道:“有没有仇,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不过,也不算和你有仇就是了。”
这话让柯南不禁松了一口气。 “对了,”似乎想起了什么,柯南问道:“之前麦芽对你说了什么,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明明一直都表现得,像是一个要强的人。 却在一瞬间,眼神涣散,写满了脆弱和无助。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的故事吗?”
柯南点点头。 “那不是故事,是事实。不过,只有一半是真的。至于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就由你自己分辨了。”
青海川棠走到了窗前,看向外面的庭院。 老人与老人想依偎着,孩子与孩子嬉闹着,夫妻二人扶持着。 全世界仿佛都是成双成对的样子,只有她是孤身一人。 “珍重的人突然被杀害,自己却连理由都不知道。那份痛苦,你是无法明白的。”
柯南难得的,选择了沉默,没有反驳。 父母和谐,家境优越,青梅竹马,他人崇拜信任......这样的人生,都可以堪称人理想的一生了。 “忘记是不可能的。在找到正确答案之前,会永远追问下去,追问这究竟是为什么。”
“活着的人,已逝之人的思念,是绝不会停止的。”
青海川棠转身,望向了柯南。 “吹童去世的时候,我感觉世界像似终结了一般,时间不会再向前。”
柯南愣了好一会,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吹童,是那个孩子的名字吗?”
虽然未曾谋面,但柯南觉得,那一定是个非常可爱、活泼的小男孩。 “是啊。”
青海川棠淡淡地笑了笑,“其实你也不过是一个孩子。”
对话,就此停止。 她不愿再回答下去,他也自知,不是再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 因为,桐岛麻衣已经回来了,还带来了热乎乎的饭菜。 “我不饿,你们吃吧。”
收拾好东西后,她便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 “我要去美国一趟。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联系我。”
柯南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方的日期,才终于知道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一年前的时候,他和小兰救下了银发杀人魔。 同天,青海川棠失去了他的孩子。 她的这一举动,加深了柯南对于这件事真假的信任程度。 曾经所说的话语,当时的神态......那份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很多东西,都可以伪装出来,包括感情也是。 但是能够直击人心的感情,让人一看见就感受到她的悲伤的感情,却是无法伪装的。 那是的的确确的,真情流露。 成田机场的航站楼内,通过道上朋友的帮助,成功预订到了今天最后一班飞机的机票。 晚上11点整起飞,预计9点55分到达纽约肯尼迪机场。 她并没有带任何的行李,毕竟只是匆匆而去,然后又匆匆归来。 唯一陪伴的,便是手中的那本《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用以消磨这漫长的等待时光。 有一个戴着遮阳帽和墨镜的女人,坐在了自己身旁。 如果是去夏威夷旅游的话,这身装扮或许再合适不过了。 到点登机后,对方也恰好的,坐在了自己身旁。 “女士您好。您现在坐着的,是位于飞机应急出口的位置......” 面对这种情况,青海川棠十分冷静地说道:“知道,一百六十万日元,上次拉过。”
身旁的女人听后,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趣。 青海川棠闭上眼睛,等待飞机平稳行驶后,打开遮光板看向窗外的时候。 也算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比如细数有多少云朵。 一路上,女人都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手中的杂志。 突然间失去了看云的兴致。 直至飞机挺稳后,她才睁开了双眼。 一路上,她都没有睡着。 就这样闭着眼睛,脑袋放空着,什么也不去想。 “知道你要来,所以提前准备好了。”
花店的店长递给了她一束蒲公英,小心翼翼的用透明袋子罩住。 “谢谢。”
与店长算是旧识,很早前便告知了她,今天自己会来此的消息。 在青海川棠带着离开后不久,女人也去到了那家花店。 用着流利的英语,同店长进行着对话。 “给我一束白玫瑰吧,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似乎是要去往同一处地方。 甚至,去见同一个人。 只是准确说来,见到的也只有墓碑罢了。 不知谁先于她们来了一步,在碑前摆放了一束白雏菊。 轻轻放下了蒲公英,然后闭上双眼,双手合在一起,默默祈祷着。 二人相对无言着。 许久后,青海川棠才终于睁开了双眼。 “你来干什么?”
一开口,就是这么直接犀利的问题。 “吹童的事,我很抱歉。但当年的事,的确不是我所为。”
“贝尔摩德还需要解释什么吗?”
“我只是不希望,把不属于我的罪名,强加在我的身上。”
青海川棠站了起来,看着她。 “指纹、DNA都和你的比对上了。”
“或许,是有人故意的呢?”
意思是很明显,贝尔摩德是指有人想要陷害自己。 青海川棠说话,只是转过身去,看向了墓碑,低下了头。 半响后,才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她并没有回答对方这一问题,而是问道:“琴酒也参与了吧?”
贝尔摩德愣了一下。 点点头,回答道:“是的。”
“之前在某家公司时,遇见的琴酒,其实不是他本人吧?”
青海川棠又继续问到。 贝尔摩德犹豫了一下。 老实说,对方出色的演技,都足以让她以为,他就是琴酒本人了。 可是,为什么眼前的人,却能一眼就辨认出来? 就像自己曾经无数次的易容一般,总能找出破绽。 “你是怎么知道的?”
带着好奇,她终于问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疑惑。 青海川棠笑了一下,“他和琴酒的身高差距,实在是有些悬殊了,增高后会显得不自然。而且,如果是琴酒的话,是不会说这么多话的。”
“那个人,就是‘麦芽’吧?”
她的语气,是肯定的。 贝尔摩德爽快的承认了。 既然对方都已经知晓正确答案了,自己又何必再用一些不着调的谎言,去掩饰呢? “接下来,该我提问了。”
贝尔摩德望着她,十分认真严肃地问道:“吹童,究竟是谁的孩子?”
她的火眼金睛,可是看不出吹童与眼前这人有半分相似。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我的孩子。但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我的骨肉了?”
“恩?”
难道,并非是亲生的? 贝尔摩德在心里猜测着。 “吹童他啊......” 青海川棠微微抬起头,望着远方的青山。 此时,雨点恰好的滴落在了她的脸上。 “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雨越下越大,也越下越密。 贝尔摩德所站的地方,刚好有一颗大树。 树叶足够茂盛密集,再加上遮阳帽的作用,并没有受到多少痛击。 反倒是青海川棠,此时像是一只落汤鸡一般。 看上去有些可怜。 “吹童去世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终结了,时间不会再向前。但和吹童一起度过的时光,都在这里。”
说着,她将右手的拳头放在了心脏的位置。 “接下来,我也会和吹童一起活下去。”
雨势渐渐小了一些,似乎上天都被她的感情所打动。 “如果......” 贝尔摩德看着她,说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假设吹童还活着的话,你会如何?”
“带他离开,去到一个没有组织的地方。”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到了对方的话,就像是这个答案,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千万遍一般。 贝尔摩德不禁失笑。 “明明最初,是你主动‘勾搭’上组织的。”
“我只是展示了一下,自己侧写方面的能力,才得以被组织看中。因为我知道,组织对于人才,一向都是爱惜的。”
难不成,让她去碰瓷琴酒的车,然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他让自己加入组织吗? 只怕那时候,最先迎接她的,便是子弹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离开?”
“你不也是一直想着,要离开吗?”
青海川棠看着她,反问到。 最终,二人谁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良久后,贝尔摩德微微叹了口气。 “我有不得不留下,和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听起来,还真是矛盾的说辞。 “我也是。”
当初留在组织,是为了利用组织来伪造身份,和销毁一些与自己有关的档案、机密资料。 毕竟有的事,在明面上是行不通的。 而离开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风水磁场不合。 光与暗,究竟该如何选择? “现在,你的选择是什么?”
说完之后,贝尔摩德轻唤了一声她的绰号:五叶。 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可以笑着唤对方“贝贝”的时候。 “我选择,成为世界中那道精致的灰色。”
青海川棠微笑着,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贝尔摩德却是读懂了,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就叫做,明哲保身?”
“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