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理,请喝茶!”
张宝再打完一个电话,陆玉珊赶紧将大号茶杯,恭恭敬敬放在张宝面前。“谢谢!小陆,你给川柴招待所打招呼,弄五桌,请今天开会的领导,一起吃个饭。你去通知他们,下班后就去,开饭时间是六点半!标准要高一些,按一桌两千元的标准办。”
这次张宝总算对陆玉珊客气些了,对刚坐下来的陆玉珊,又发号施令了。“好的,张经理,我这就去办。”
屁股才刚坐在椅子上,这会又得去办事,先给川柴招待所打电话,要弄这样的五桌饭,川柴招待所得去请救兵,越早通知,川柴招待所越好做准备。要知道,川柴招待所好多年都没有承办过这么“高档”的宴席,乍一下从哪里找食材?哪里去找厨师?张宝有重要的电话要打,当然要回避陆玉珊,这就离开了办公室。张宝刚一出办公室,陆玉珊立马变脸道:“不就是个总经理,还真把我当佣人了!哼!”
张宝打完电话,突然有一点担心,假如有人不来,自己总不能把不来赴宴的人,也给开除了吧?不过这种担心,在他回到办公室之后,就不复存在了。因为陆玉珊在工作群里一发通知,所有的人都说六点半前会赶过去,没人不给面子,这让张宝心里有些高兴。今天这个中干会,开得及时、开得有效,开得正确!就像黄佩珊传授的经验,对这样众心不服,人心不稳的单位,就不能手软,一定得先树威,让这些人产生忌惮,乃至害怕的心理,愿意服从他的命令,听从他的安排。不这样干的话,工作开展起来会受到很多掣肘。“张经理,李部长问餐费如何结算?”
陆玉珊待张宝回来后,先问了这个最现实的问题。“哦,你瞧我这脑子,还忘了这茬。我私人出钱,不走单位的帐。”
张宝回到座位上,刚想看电脑上的资料,他突然想起,还没回答接不接受蔡玉彬邀请的问题。“小陆,走了,怎么还坐着?”
女秘书跟自己待在一间办公室,亏谢海峰也想得出来。不过,名义上陆玉珊也算自己的亲信,若是身边人都对自己说坏话,还谈何别人呢?于是,走了几步的张宝,冲一边正发愣的陆玉珊,徉装不解道。“张经理,你……你没点我的名啊?”
陆玉珊对张宝的这一招,明显感到“难以置信”。“还用我专门叫上你吗?以后,我不让你去,会提前打招呼,其它情况,你当然得跟着,要不然,你还是我秘书吗?”
张宝装出一幅‘你连这个规矩都不懂,还当什么秘书’的表情。“我听张经理的还不行嘛?只是我这身衣服,不太适合赴宴!”
陆玉珊见张宝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便急忙收拾东西。随后,很不好意思地对张宝说道。“你想买新衣服,明说好了。不过今天肯定不行,咱得赶时间不是?蔡玉彬可是堂堂镇座,咱不能在别人面前摆谱不是?哦,再加件外套,待会你会很冷的。”
工厂的环境,当然不如写字楼,衣服再漂亮,也会很快弄脏。这也是陆玉珊的顾虑所在。“坐好了!”
陆玉珊跟在张宝身后,打电话给蔡玉彬,声称张宝刚刚处理完厂里的事务,有可能稍晚一点才能过来。毕竟张宝先前打电话,耽搁了太多时间,这时从厂里赶到市里的蒋鱼头饭庄,肯定要迟到。看到张宝并未开配给他的那辆桑塔纳3000,而是把哈雷摩托车推了出来,并把头盔递给她后,陆玉珊傻眼了。“张经理,你怎么不让司机开车送你过去?”
坐在后座的陆玉珊,明白了张宝为何要她多穿点的原因,这个天乘坐摩托车,的确是够冷的。“我自己能开车,就不用麻烦别人。其次,桑塔纳3000也太差劲了,万一坏在半途上,真个叫人难办。”
张宝何尝不想拥有一辆公家配属给自己的专车?虽然自己有钱,买一辆车不成问题,可那再豪华,也是私家车。公家的车再烂,那也是公车,是能报销油钱、修理费等费用的。只是张宝不想坐别人坐烂了的公车。去市里的路上,张宝一边展示着摩托车见缝插针,灵活多变的好处,一边用今天开会的话题,与陆玉珊聊天,从她的角度,了解川柴的一些实情。这就是张宝的谨慎之处,了解情况,就得多方位、多角度,且毋犯经验错误。陆玉珊在与张宝接触的这段很短的时间里,觉得这个领导,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并没有把人当使唤丫头对待。说到这里,张宝还说,要真当他的丫环,标准很高,陆玉珊距此还有很大差距。陆玉珊问起原因,张宝便拿黄佩珊等几个丫环说事,钱要多,人要熟,性要平!逗得陆玉珊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对张宝的看法,发生了初步转变的陆玉珊,也不像今天一见面时那样的面热心冷,对张宝的问题,有问必答了,主要就是中干们的品性和口牌,向张宝做了汇报。张宝将陆玉珊所说的,与孙银志所说的,还有过节慰问困难群众时,所听到的情况进行相互佐证。于是从中知道,哪些中干是老实的,哪些是狡猾的,就想糊弄自己。道理很简单,几个层次面上的人,都说某人老实,那么此人基本就老实。若是对某人的评价呈两极分化,那么就得看他所处的立场,然后对某人再加详尽的考察。总之,不能偏听偏信。“小陆,你为什么要到川柴这个穷单位来上班呢?”
这个问题,张宝一直想问,但苦于没有好由头,此时正是好时机。“我爸身体不好,我得在家看着他。可镇府还得有几年才能空出位置,到时才能考公务人员。在此之前,就在厂里混好了。”
陆玉珊也没隐瞒她的想法。“是个人就能理解你的这种想法,无可指责,谁叫川柴穷呢?这么说来,你跟文登明干的时间也不长嘛。”
得知陆玉珊进厂不过一年半,张宝放心了不少。佐证就是文登明离开时,都没给陆玉珊安排个好位置,还让她待在这破厂里。“小陆,你觉得文登明在厂里干得怎么样?”
张宝当然知道文登明在厂里干得很差劲,要不然怎么会出现职工聚集冲击工厂,邓燕红又怎么十万火急地把他调到川柴呢?之所以有此一问,还不就是想问文登明,是否对陆玉珊实施了潜规则。“这个……”陆玉珊对这个问题,感到很是尴尬,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张宝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都感到虚伪得很。“肯定干得不好。要是好的话,张经理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地上任,他也不会这么痛快地交结。”
陆玉珊一下想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回答。“其实我也不想来这里。放着西益优裕的生活不过,跑到这来吃苦头。但这是邓省座亲自下的命令,上命难违啊!既然来了,就不能辜负邓省座的嘱托,更不能辜负干部职工的希望,得把这份工作干好,干成上下都满意的典型工程。”
张宝开始迂回了,话里透出邓省座的器重,就是要让陆玉珊这种小姑娘,感知到他的份量,加深她的印象。“张经理,邓省座都这么器重你,说明张经理自身能力极强。哦,张经理看上去非常年轻,今年有……有多大呀?”
陆玉珊看不到正在驾驶摩托车的张宝脸面,但也知张宝说这话时,肯定是认真的,于是话风一转,干脆拍起了马屁。“十五岁。”
张宝一提自己这个年龄,就是满满的无奈。没办法,谁叫自己户口上就是这个年龄,无法修改。“张经理也太年轻了些吧?这么年轻就当了经理,将来前途无量,绝非是一句空话。”
陆玉珊虽然早就知道张宝的年龄,但当张宝亲口说出来后,她还是非常震惊。“正因为年轻,才被人当成救火队员,不把火灭下来,我想走都不成!”
张宝当然知道自己前途无量,也就不再谦虚了。“不用说,张经理你肯定能把有危害的火给灭了,再点一把有益于川柴的熊熊大火。”
陆玉珊不失时机再拍一次马屁。“这需要大伙齐心协力。你做为我的秘书,更应配合我干事才行。对你来说也是一种锻炼,我敢说,要不了多久,想让你去考公务人员,你还不干!”
张宝鼓励陆玉珊道。“张经理,只要你下指示,我一定会努力执行,最大程度配合你的工作。”
陆玉珊表了忠心后,告诉张宝,中干们对张宝这么年轻,就被派到川柴当二把手,心里多多少少有意见,不是开一两次会,谈两次话,就能改变的,让张宝要特别注意这个。“小陆,你今年多大了?”
陆玉珊问了张宝的年龄,张宝自然也要问她的年龄。虽然这个问题涉及隐私,但还是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