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说套话，标准答案就是待在哪里，就觉得哪里好。咱就不谈南北经济差异，先以南北生活习惯为例。南人吃大米，北人吃面粉，已是天经地义。可是这两样东西，都有利有弊。米饭热量少，吃了不易长胖，但容易得阑尾炎。面食热量大，吃了就易长胖，心血管疾病就多。以前因为南北货物交流困难，只能有啥吃啥，习惯了，就觉得这是最正确的。其实换位思考，认为南北方那一方好，都是很可笑的。”
面对这个大而广之的问题，钟凯却是侃侃而谈。钟凯证明自己这个官二代，大一学生，还是有底蕴的，斥责卫广昌，那是有资格的。“我出生在南方，后来到燕京求学，再到北方任职，始终认为南方的家乡什么都好，气候好，水好，人也好，饮食也好，很不习惯北方以面食为主食，无法下咽。后来呆久了，尤其是娶了北方的老婆，哈哈，为了讨好她，不适应也得适应北方的生活。吃面食就是一项重要功课。越吃越耐吃。所以，南北方那一方好，的确是个伪命题。”
卫克运笑了起来，反正是闲聊嘛。“没错，不管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通通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好坏。人心正不正，才是正道。”
钟凯有感而发。“你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说话沧桑感好浓。对了，这不像是学校里教的，也不是你从书上看到，为了装深沉而说出来，应该是经历了什么大事，才会有感而发说出来的。”
卫克运最反感别人在他面前卖弄，不过，钟凯长相憨憨的，先前又保护他们父子，要说卖弄一下，还是可以容忍的。“没错。你们看谢叔，以前门庭若市，可是一看他要倒霉，个个都离他远远的，就算打招呼，也是虚与委蛇，就怕沾上了跟着倒霉。所以，我爸叫我过来，除了听老大的话，也得替谢叔做些什么，以此自赎。”
钟凯不失时机在卫克运面前，帮谢海峰伸诉“冤屈”。“你小子，虽然方法粗糙了些，但意思却是表达清楚了。你放心，广昌既然被我调到川柴，就会服从张宝的管理，也会尊重你这个大跟班的。”
卫克运心里有数，这次斗垮朱崇举的两个功臣，严帆升迁，谢海峰却被贬职，其实就是省里为了平衡的需要。钟凯他爹严帆，为谢海峰鸣不平，也不起作用，请张宝给谢海峰助拳，就是补偿措施中的一环。张宝既然肯奉令前来，钟凯自然也得跟着出力。只不过，钟凯的进言方式，的确粗糙了些，那啥的，表明他爹严帆和谢海峰，穿一条裤子，这可是犯了忌讳。张宝对钟凯的自做主张，倒没有什么意见，年轻人嘛，的确沉不住气，看见不平之事，就想分个一二三。以后得靠具体事情来磨练，才能让他有城府。至于卫克运会不会因为自己让卫广昌干活，就对自己有看法？张宝不那么认为，卫广昌既然被卫克运安排进厂，肯定不是让卫广昌到这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来川柴厂，就意味是事多麻烦多，还必须得罪人。对此卫克运不会不知道。他让卫广昌跟自己，一是认可了自己的能力，并借此向省座邓燕红示好。二来也的确想让卫广昌，跟着自己多学习一些实务知识，为其将来，作长远考虑。张宝走到天台靠角处，先给贺孟濂打电话，今天这个任免大会，市座贺孟濂因病未到。川柴厂工人开闹，对市里来说，肯定是个麻烦，但对贺孟濂而言，并非绝对的坏事。这件事，除了让市监周居仁给卫克运留下不好的印象外，还会使前任董事长和总经理在任期间，许多隐藏的矛盾暴露出来，而这两人，恰恰与周居仁长得近。“我就任定绥市市座时，就知道川柴厂将会有大问题发生。李长才、文登明也知安抚工作的重要，可是谁又愿意没事找事？为了顺利交接，才想出瞒天过海之计，希图脱身走人，将满屁股的问题，甩给你和谢海峰。可工人不傻，更不要说有人想给你俩下马威，出现这种状况，自然是难免的。周居仁对人心估计不足，缺乏对各自利益的分析和判断。”
当初贺孟濂调任定绥市，他的前任熊曙光，火速通过了一个纸上谈兵的煤炭产业整合方案，完全就是在甩包袱给他。他老婆黄佩珊知道张宝跟一众富婆关系不错，尤其是燕京的史艾菲姐弟，若是能让他们到定绥市投资，从而带动一些外地客商。那么，这份功劳，就足以抵销煤炭产业整合失败的“罪过”。张宝当时就电请史家姐弟考查之后再决定，盖因在商言商嘛。应邀来到蓉丽园黄佩珊的家中，商量应对之策，张宝的主意，就是让贺孟濂搜集熊曙光在定绥市煤矿安全生产上的不利证据，是那种能一棍子将他彻底打翻，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逼迫熊曙东必须出手。贺孟濂当时还说，不如趁着煤炭整合，不如让张宝把那些煤矿也给合并了，让张宝参与并购。张宝答应了让白彦秋前来定绥，给贺孟濂扎场子。不过，后面的进展，让原定的计划完全落空。熊曙光因为其兄副省座熊曙东的倒台，跟着也倒了台，煤炭产业上的乱整，仅仅是他的部分罪状。如此一来，此事迎刃而解，那个所谓煤炭产业整合方案，也就不了了之。眼下，贺孟濂的最大问题，是跟市监周居仁争权！做为外来户，贺孟濂在初期，自然是与坐地虎的争斗中处于下风。这会听闻周居仁出了这么大纰漏，那个高兴劲，自不必说。“真的乱套了！你是没看到刚才的场面，石头乱飞，还砸伤了不少人，这个周居仁，真是弄巧成拙。”
张宝理解贺孟濂的难处，这会将混乱场面，告之了贺孟濂。“小张，你这是什么话？发生这种情况，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你的工作重点，就是向市里和省里，汇报厂里的最新情况，请求他们的指导。哎，这段时间我水土不服，得去医院好好检查。过了节，咱哥俩好生喝一台，我把佩珊也叫来，她可想你得紧。”
贺孟濂说话时，肯定眉飞色舞，压根就没有什么水土不服的症状。潜台词就是说他贺孟濂，要用病假来表明此事与他无关，也不要指望着他来帮周居仁。当然，也不忘告诉张宝，咱俩可是一伙的。“行了，老贺，我有分寸。把厂子搞好的同时，帮你争取些利益，也是我应该做的。有没有新对象，改天让我瞅瞅？”
张宝笑了，这个老贺，不忘拿黄佩珊来说事，就是想提醒自己，他有托妻之举的功劳。“小张，入不得你的法眼啊！”
贺孟濂谦虚地说道。“我叉。黄姐入得了我的法眼，你总不该找了个还不如黄姐的吧？”
张宝打趣道。“小张，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喜欢熟女，我喜欢嫩妞。改天的确是要让你审审，看看成色如何？”
贺孟濂暗藏得意道。“审的时候，要不要我送礼啊？”
张宝听出贺孟濂话语中的得瑟，打趣道。“那是肯定的。你小子，眼睛贼毒不说，出手还大方。不行，只能看一面，我怕到时你来松土，我可是抵挡不住。”
贺孟濂也就只有在张宝面前，才敢这般放肆。“我叉！搞得老子成了松土专业户了！我有这么卑鄙吗？”
张宝不禁好笑，对贺孟濂搞到什么好货色，心中略有期待。“我叉！你还不知道我们大川官场，最新流传的段子吗？关门闭户绑老婆，防火防盗防张宝！你小子一来，我的马子，还不得心花怒放，然后就私奔？佩珊被你松了土，我承认我很失落，但好歹夫妻一场，该从佩珊那里享受的，我也享受到了。遗憾程度不大。我这最新马子，我还没这么享受，就被你松了土，我还不得遗憾到死？”
贺孟濂显然苦闷不己，这会找着了能倾诉的对象，当然是妙语连珠。“老贺，你这么说，我很难过，敢情我是在帮你收破烂啊？哦，还有，我已录了音，放给黄姐听，我想她会非常乐意跟你的马子谈一谈的。”
张宝对段子的夸大程度，表示了极大的不认可，也就只有黄佩珊她们几个而己，犯得着全省提防，还要靠编段子来让人众所周知吗？“别介啊！你可是同意了我在外边找马子，总不能说话不算数不是？哦，真把我马子给弄飞了，我就只有赖着你，让你给我介绍马子，并且要让大伙都看得过去。要不然，你把千禧缘重新开起来，让我当紫色至尊ｖｉｐ客户？”
贺孟濂一点也不以张宝的威胁为意，相反，还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老贺，老子服了你。麻痹的，流氓有文化，一点不可怕。像你这种人当了流氓，那才可怕。”
张宝认载了，一入侯门深似海，一入江湖岁月催，都不如一碰官员让人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