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面如何战火连天,秦国国内一片祥和。 秋收到来,举国上下喜气洋洋。 虽然今年雨水不足,但完善的水渠系统弥补了雨水缺失。 没有丰收,但也没有欠收,更没有田赋。 各种苛捐杂税,全都减免了。 没有大战,杨峥也不爱大兴土木,徭役基本就是修葺县城、村寨之类的小工程。 地里收的粮食全都归自家所有。 原本对大秦存有些许疑虑的蜀中百姓,全都无比拥戴起来。 “秦王是真为咱们百姓好啊!”
“哟,你们可赶上了,来捡现成的,不是秦王提着刀子赶你们,你们还在蜀中吃草。”
“放屁,我们现在也是秦人,你个老羌,不是秦王把你们从深山老林里揪出来,你们不也是吃土?”
羌人脾气爆裂,蜀人也不遑多让。 “嗬!”
羌人提着镰刀,伸手一招呼,田间地头,瞬间就钻出几十人。 有羌人也有胡人、汉人。 蜀人也不怂,喊了一嗓子,背后也站起百多名汉子。 两边人看着就要切磋起来。 麦田中传来一人懒洋洋的声音,“私斗在大秦是重罪,轻则发配边郡为奴,重则斩首,你们想清楚了没有?”
此言一出,两边升腾起来的火气瞬间就消退下去。 为首两人脸色一阵古怪的扭动,最终两人抱在一起,“高里长说笑了,我等情同手足,怎会私斗?绝不是私斗。”
“对,不是私斗。”
高里长断了右手,听说是在冯飒大战中被贼军削去的,原本是个百人将,前途无限,手没了,在军中也就待不下去,成了里长,平时说一不二,威信十足,走路都带着股杀气,再狠的刺头见了他也服服帖帖。 他一出现,两边果然就变得“情同手足”。 大秦国法严厉。 说斩首就是斩首,说流放就是流放。 一旦犯了秦法,哪怕是县令也吃不了兜着走。 镇抚司与宣义司就像天上飞的秃鹫,红着眼,盯着里里外外。 尤其是宣义郎们,人人手上一个小红本,据说连县令见了腿肚子都打哆嗦。 “你们这般杀才,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皮痒了?”
高里长斜着眼盯着他们,“活够了,就自己抹脖子,别拉着某,前几天奎安里私斗,领头的一百多号人全都被砍了脑袋,家眷被流放居延为奴,怎么,你们也想尝尝大秦的刀利不利索?”
嘶—— 几人倒抽一口凉气。 真打起来,什么都完了。 秦王以重法治国,人尽皆知,谁出了事,就找谁的麻烦,镇抚司一层一层往上撸,以前的地头蛇、贪官污吏们全都噤若寒蝉。 “是是是,我等再也不敢了。”
被训斥的人额头上全是冷汗。 “真想打,可以从军,提着刀子去杀敌,那才是好汉。”
“那也要能当的上啊。”
几人苦着脸。 秦军挑选士卒极为严苛,身高、体重不合格,连府兵都当不上。 而中军全都是个顶个的好汉。 几人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忽见北方烟尘滚滚。 一支骑兵在官道上奔行着。 高头大马,铁甲森森。 最前面的旌旗上写着“庞”、“刘”二字。 田间的农夫全都一脸羡慕的看着这支骑兵。 威武的骑兵与地里劳作的百姓毫无冲突,有些骑兵还避让官道上停放的装满麦穗的牛车。 长安城中,杨峥等候庞青、刘珩多时。 与马循的盛大排场不同,庞青刘珩完全是灰溜溜的回到长安。 “这么说来,你们迷了路,在草原绕了大半个圈,一头羊都没弄到?”
杨峥揉了揉额头。 漠北肯定比不上西域富得流油。 匈奴衰落后,鲜卑崛起,有过两次统一的契机,一次是檀石槐,英年早逝,一次是轲比能,被曹魏干扰,最终被幽州刺史刺杀,鲜卑分崩离析,互相攻占侵吞。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当然穷。 杨峥的向漠北要饭计划,也随之泡汤了。 “这帮贼厮见到我军北上,就遁入大漠,我们追着追着就迷了路……”刘珩一脸无奈。 “军中不是有向导?”
杨峥诧异道。 “草原太大了,到处都是草,向导只知道南边的,不知道北边的……” 噗嗤一声,其他官员全都忍俊不禁。 迷路是正常的,毕竟秦军的足迹围绕着黄河,虽然招抚了匈奴、鲜卑,但这些人在河西、河南地两三代人,早就忘了草原什么样子。 汉军北击匈奴,迷路几乎是常规操作。 飞将军李广就没找到过路。 两万骑兵投进草原,就像水滴入海。 此次出兵原本也是试探性质的,肯定少不了风险。 “损失多少?”
杨峥问道。 若是损失太大,两人难免要跟着吃军法。 杨峥治国,一切按法度来。 民间如此,军中也是如此。 在极高的奖励同时,也追究战败、渎职、将领指挥失当等等罪责。 不得不说,挥泪斩周煜之后,军中为之一肃,作奸犯科,徇私舞弊者大为收敛,杨峥也抓住这个契机,严肃军法。 庞青拱手道:“病死三十七人,战马损失一千二百匹,所携粮草消耗一空……” 这种事情想隐瞒也隐瞒不住,军中的锦衣卫和宣义郎会有完整的评估。 这些损失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杨峥松了口气,“你二人免俸禄半年,夺田三百亩,可有异议?”
迷路不是天灾,跟他们也有很大原因。 当然,也有运气原因。 “臣领罪。”
庞青拱手道。 “末将领罪。”
刘珩哼哼唧唧的,他近百个姬妾,几十个儿女,压力大负担重。 “这一次失利,下一次还敢去否?”
杨峥一脸古怪笑意。 打仗就是如此,一半在人,一半在天。 很多绝世名将,重大战役,不是输在将领水平上,而是老天爷不赏脸。 刘秀连陨石都弄出来了,战场上发生任何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刘珩双眼圆睁,“去!当然去!”
秋高马肥,现在才是出兵草原的最好时机。 “休息几天,再率武卫营、骁骑营入漠北,这一次,你们若是抓不到人,就放火烧草场,逼他们出来!”
杨峥一脸仁厚笑容。 没办法,为了让草原部民不再忍受风吹雨打,不得不用些手段。 既然定下战略方向,就要坚定不移的推行。 刘珩大着舌头道:“大王毒计!”
杨峥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暗忖难道自己跟卫瓘相处久了,也被感染了? 不过杨峥是真的为他们好,融入华夏是大势所趋,何必这么扭扭捏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