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一将怒吼着从中杀出,吼声如雷,“杨峥小儿,司马公岂是尔等可以侮辱?我成倅今日定取尔首级!”
千余骑兵势如疯虎,看来这些人也憋坏了。 刘珩吓了一跳,捂着屁股就往回跑。 连锣鼓都不要了。 临晋城下轰然大笑。 蒙虓引着千余骑兵迎上,就在临晋城下展开厮杀。 一个回合,成倅的千余骑兵倒下三分之一。 已方只损失十几骑。 士气的作用便在此,此次大战,也让凉州将士的心理优势彻底建立起来。 打仗跟打架一样,双方其实差不多,但一方从容不迫,五成实力能发挥十成,另一方心怀恐惧,十成功力只有一成。 成倅拨转马头,依旧在战马上怒骂:“杨峥小儿,你不过曹氏一家奴耳!”
蒙虓大怒,挥动长戟便要上前厮杀。 此时北面忽然马蹄声震动,刘豹的匈奴骑兵到了。 成倅大笑,“杨贼,今日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峥看着成倅怒发冲冠的模样,心中不禁感慨,司马家也有几条好狗。 令亲卫召回蒙虓。 成倅被城中召回。 临晋就像一块熟透的果子,杨峥不介意耗上几个月,吃下此地,但旁边总有几只苍蝇就令人不愉快了。 “贼自来送死,末将请求出战!”
文鸯拱手道。 “吾亲自为将军击鼓!”
文鸯出征正合杨峥心意,就是要让城上的守军和司马昭看看,凉军将士强大到何种地步! 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临晋城,你们守不住! “领命!”
文鸯翻身上马。 须臾,一千精骑从营中杀出,龙精虎猛,人人奋勇,连战马也分外昂扬,发出一声声响亮的嘶鸣。 北面匈奴人虽有五六千众,但气势完全被碾压下去。 战鼓声轰鸣,马蹄声阵阵。 仿佛山崩地裂一般。 文鸯如一支利箭射入敌骑之中,去势极为凶猛,匈奴也吃了一惊。 原本是来骚扰,没想到凉军如此生猛,一千骑兵就敢往五六千骑兵里面冲,被凉军骑兵狂暴的杀气惊扰,战马纷纷后退。 有几百骑掉头就跑。 然而所有的动作都为时已晚,一千骑兵犹如霹雳,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轰入敌骑之中。 霎时间,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匈奴人如麦子一样一片一片倒下。 不到一个时辰,五千匈奴人就崩溃了。 战鼓声停歇的时候,战事也结束了。 文鸯拨转马头。 身后几将将人头挂在骑矛之上,耀武扬威的从临晋城下走过。 “万岁!万岁!”
观战的士卒发出海啸一般的欢呼声,主动让开一条道路,刀矛并举,迎接凯旋而归的勇者! 城墙上的脑袋又缩回雉碟之后。 “末将幸不辱命,已斩刘豹等人头颅!”
文鸯下马抱拳一礼。 杨峥这才看清提着刘豹脑袋的是自己长子杨毅。 人在经历生死之后,就会变得不一样。 以前总感觉他还是孩子,而现在,身上的伤痕为增添了几分成熟气质,眸中精光点点。 杨峥亲自下马,扶起文鸯,“魏武有五子良将,刘备有关张赵马黄,吾有将军,不为憾也!”
饶是文鸯心性内敛,脸上也忍不住涌出一丝喜色。 关羽、张飞、张辽、许褚都是世之虎将,能与他们并列,是何等的荣耀? 争强好胜的武人最好的也就这一口。 杨峥这句话也就奠定了文鸯在凉州的地位。 旁边忍不住有人轻哼了一声,杨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刘珩这厮。 “然吾之凉州虎将岂有区区五人之数?诸位勉力!”
“唯!”
所有将佐都喜上眉梢。 文鸯勇力绝伦,但并不妨碍其他人跻身凉州一线大将。 凉州的魅力也在于此。 不管曾经是降将,是流民,还是奴隶,或者羌胡异族,只要融入凉州系统,就可以享受荣耀以及尊严! 杨峥望着临晋城高耸的城墙,对攻破此城再无疑虑。 遂与三千亲卫靠近临晋一箭之地。 凉州士卒都围拢上来。 士气犹如长虹,杀气冲天而起, 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连战马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天空中呼啸而过的风声…… 杨峥朝着临晋城怒吼一声:“司马昭——” 临晋城,太守府中。 司马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皱起了眉头。 或许是幻听。 进入临晋城后,喝上几口热汤,盖上锦被,司马昭总算缓了过来,不过脸色依然很差,“外间何事?”
“无事、无事。”
贾充比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司马昭冷冷看了他一眼, 贾充全身一颤,“相国,杨贼围城,正在驱赶俘虏挖筑营垒!”
司马昭的眼神瞬间呆滞起来。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就在去年,他也用此法围杀诸葛诞! “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司马昭一阵心慌。 临晋城也许能再撑一年,但洛阳朝堂会等他一年吗? 皇帝会等他一年吗? 现在摆在司马昭面前最大的问题不是守住临晋,而是返回洛阳,稳定朝局! “尚有四万之众。”
贾充报出一个令人灰心丧气的数字。 十六万大军出征,现在仅剩四万残军…… 司马昭眼前一阵发黑,“召陈骞来见吾。”
门外侍卫赶紧前去。 过不多时,陈骞赶来,也是一脸的灰败之色。 “临晋城可否守住?”
司马昭没时间废话。 陈骞看了看贾充,又看了看司马昭,摇摇头。 城外,凉军已经在驱赶战俘挖地为堑,伐木置鹿角。 这场景陈骞再熟悉不过了,围杀诸葛诞,就是他与王基临阵指挥。 “城中粮草不足一月,现在杨贼还未凿开黄河,一旦凿开,我军插翅膀飞!”
贾充的心思比司马昭还要早一步回到洛阳。 留在临晋是死局中的死局! 无论洛阳再选出一个司马氏,还是皇帝收回大权,贾充的机会再也没有了。 就算守住临晋又能如何? 至少五年之内,中原已经没有再战关中的实力。 “休渊有话不妨明言!”
司马昭还是更看重陈骞的看法。 “孤城一座,守临晋,不如守蒲坂、守河东,河东与潼关才是国家屏障。”
陈骞闭上眼,仿佛说出这些话对他而言是种侮辱。 现在是甘露五年正月,冬日暖阳,一旦黄河解封,临晋就是关中大地上的一座孤城,这跟潼关、武关有本质区别。 司马昭沉吟良久。 如果陈骞都没把握守住,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一旦杨贼重围合拢,想跑也跑不了了。 “今夜全军突围!”
司马昭有力无气道。 退过一次,也就不在乎再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