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灯火通明,院落里的老木棉树随风而动。
一老一小正在小酌一杯,兴起时李三爷口中呢喃,哼起了戏腔。 这是潮剧, 一种流行于小地方的戏曲流派。 多流行于岭南,与吴语戏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老一少满脸通红,老爷子摇着老旧藤椅,时不时抽一口旱烟,口中呢喃戏曲。 “林家林二郎,十年寒酸风云志,赴京赶考得壮元。”老爷子兴起,声音了高昂了几分。 “嘿嘿嘿。”
王颜拍着节拍,为老爷子附和。 “年少英雄凌云志,天下谁人不识君。”
“嘿嘿嘿。”
李三爷戏腔柔和,又带着几分老迈气势。 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王颜有模有样地学起戏子,随之神态翻转,好不灵活。 要是有戏子长袖,他非得演上一演。 许久,两人戏闹唱罢,竟也有几分意犹未尽。 一老一少臭味相投。 产生了几分英雄惺惺相惜的荒诞感。 “好一曲锦衣还乡,古代状元林大钦高中,回家省亲,林氏宗族争先恐后地迎接,当年是何等的风光与得意。”
“老爷子,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要是放在古代,能不能封候拜相。”
许是醉了,王颜带着几分笑意问道。 少年笑容满面,棱角分明,清秀中带着几分少年意气。 “小子,你的脸皮是真的厚啊!古来王候,哪一个是简单人物。”
李三爷悠哉悠哉地吐了一口云烟,面色中正,精神抖擞,眼中带着几缕久经尘世的沧桑。 在灯光下,身形清瘦,眸光如炬,很是明亮。 王颜有心嘴犟几句,但想到老爷子的过往,不自觉弱了气势。 听村里的老人讲起过李三爷的过往,那叫一个波澜壮阔。 李三爷并不属于安宁村的,只是往事牵扯,最终才落户安宁村,老爷子很慈祥,在村里也算得上德高望重。 许多人听得他的事迹,但不由感叹,那是最为真实的一代人。 传言李三爷出身高门,年少时血气方刚,打架斗殴那都是小事。 算是半个地痞流氓。 后来国家危难,外寇入侵。 他便散尽家财,拉起一支队伍,毅然参军。 上过战场。 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与他同去的好友只剩他一人活着,胜利之后,隐姓埋名,落户安宁村。 年少张狂,长歪了性子,但家国在前时,甘于抛头颅,洒热血。 就这,谁不得说一句李三爷高义? “大智若愚,别好高骛远,聪明人往往死在聪明上。”
李三爷循循善诱,王颜也不恼,身上衣服老旧,牛仔裤洗得发白。 但他悠然自得,随手抓起一把花生米,塞进口里咀嚼,老爷子的性子他了解。 “夜深了,你小子也该滚了。天天跑我这蹭吃蹭喝,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李三爷笑骂几句。
“还不是跟您学的,您老可是说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老头子说这话的时候是这个意思?”
李三爷都被气笑了。
“行了,不劳烦您老,小子这就滚。”王颜又抓了一把盘子里的花生米。 “对了,鸡笼山最近不平静,你小子别乱跑,听见没有?”
李三爷正色道,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老爷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王颜刚要走的脚步停下了,好奇地问道。 “别瞎打听,你没看到那一片已经被人封锁了吗?听我的话,别乱跑。”
李三爷的语气重了起来。 “放心,听您老的。不过就是有些好奇,这鸡笼山只是五岭余脉,不应该有风水大墓才对。 再说了,古代王候将相,谁又能看上这犄角旮旯,又是封锁,又是警察维护的。”
“你小子少胡说八道,有些事不要乱琢磨。”
“得嘞,您老放心,我这人的胆子小的跟老鼠屎似的,危险的事咱不干。”
………… 夜风骤起,电闪雷鸣。 王颜熟练地拿起一个塑料盆,放在下面接雨,这一举动也让他无心睡眠了,随手翻起了《旧闻录》。 黄旧的纸张显得格外地老旧,书面还缺了一块,有些历史了。 所写字体极小,但宫格端正,气势雄浑。 字虽小, 但养出一股气势来。 作此书者,凭其书法,便是大家。 这可是王颜从李三爷那里薅来的,写的都是世间异闻之事,王颜最喜欢读这些旧闻。 翻开老旧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桩旧闻。 明历二十三年,北海有渔民出海捕鱼,黑夜迷途,遇妖,一船十七人皆被海妖所吞,书上描绘此妖。 有黑鳞寒甲,其状似龙,未有足,吼声如雷,兴风起浪,可潜水流沙,掀起海眼。 其身有十三丈之余,非人力所敌。 后有奇人出海,手持王锏,上书:封禅天下,敕令山川,鬼神皆退,神通自显。 北海雄阔万里,波涛汹涌,那一夜,大雨倾盆,海势将倾,有雷电狂舞,如银蛇光龙,照亮了无尽波涛。 “尔等妖邪,祸于北海,侵吞生灵,灭杀无辜,今,天令至此,还敢兴风起浪,当诛。”
奇人开口,天音滚滚。 似是雷音震耳,百里皆闻。 王锏之上十六字泛动金光,流动灿辉。 奇人执锏,如天神夜降,狂风骤停,暴雨歇息,千里洪涛垂定。 金光斩落,但见海妖痛嚎,鲜血染红海面。 其妖灵不死,遁入海眼,奇人执锏,杀入深海之中。 “竟然没死?”
王颜看到此处,心中震撼非凡。 “古之时代是否真的有此奇人,修行之路难道皆是草撰?”
王颜自得到此书,经常翻阅。 可这本书却是越读越令人惊骇,所记载之事非同小可。 北海之妖,是否就是古人口中所见之龙。 古之修行是秩事奇闻,以讹传讹,还是真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