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处在东北极寒之地，物产匮乏，每每入了寒冬之后，国土十有八九都会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甚至举国冰封。往年一到了那个时节，国内便极度缺乏御寒的布匹衣物以及过冬的粮食。是以他们才会每年到这个时候，都大举南下，入侵中原王朝烧杀抢掠。锦绣十万匹，粮草五百车，有了这些东西，今年他们就可以聚集起更加庞大的大军，占领掠夺更多中原的城池土地。就算到时候大奉皇帝食言而肥，金国也可以以此为借口发兵。所以不管怎么看，这笔买卖都是极为划算的，唯一的问题就是输了怎么办。当然，这一点此刻却完全不在三皇子乃至于完颜博文的考虑当中，对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监而已，他们怎么可能会输？“既已说定，请问大奉皇帝陛下，你们先来还是我们先来？”
完颜博文眼中光芒一闪，上前问到。皇帝淡然挥手：“我们是东道主，自然是由客人先。”
“两猿截木山中，小看猴子怎样对据？”
冷笑一声，完颜博文急不可耐的直接出了上联，说完之后目光还充满嘲弄的看向楚风。显然他是在用上联词中的“猿猴”骂楚风只不过是个小畜生而已，也敢跟他对句。龙椅上的皇帝闻言顿时眉头一皱，眼神中也闪过一丝不喜之色，完颜博文好歹是金国国师，文学大家，一出口便是如此下等之语，简直有失风度。不过此刻皇帝更担心的是，万一楚风对不上怎么办？此刻的楚风，代表的已经不再仅仅是他自己，而是代表整个大奉文人，乃至于大奉朝廷。他被骂了不要紧，输了赌注也不要紧，可是整个大奉都被人说成是“猿猴”“小畜生”却大大的不成。凡是中原正统王朝，历来都是以“天朝正统”自居，除此之外，其余的番邦都是蛮夷之属，是未开化的蛮人。什么时候中原人被蛮子讥讽过是畜生的？就见楚风微微一笑，目光直视完颜博文道：“一马陷身污泥里，教老畜生如何出蹄？”
完颜博文闻言顿时眉头一皱，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温怒之色。他骂楚风是“小畜生”，楚风便回他是“老畜生”，更绝的是，他讥笑楚风不知道如何“对句”，而楚风却嘲笑他连题都不会出。单从这个角度论，楚风的下联是要比完颜博文的更高明一些的。毕竟完颜博文是金国国师，更是有名的大文士，而楚风只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小太监而已。小太监嘛，不会对句那不是理所当然。可是你一个大文士，连如何出题都不懂，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哈哈，妙啊，小太监说得好，老畜生如何出蹄？老东西，你要是连题都不会出，可以向我们大奉人请教嘛，哈哈！”
坐在一旁的卢象升回过味儿来，顿时大笑嘲讽不止，没有半点给金国国师面子的意思。而听到他的话，完颜博文的脸色也是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冷哼一声，拂袖道：“哼，算你走运对上了，打个平手而已，该你了。”
楚风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老……哦不，金国国师先生，那我可就出上联了，你听好咯。”
一边说话，楚风一边还摆出“老畜生好好听好好学，让小爷教教你该怎么出题”的架势，当真是现场来了个前后呼应。趁着完颜博文大怒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直接抢先一步。“鼠无大小皆称老。”
“完颜博文老先生，到你了。”
脸上笑眯眯的，楚风还专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起来态度礼节无可挑剔。可是完颜博文一听这话，脸色确实沉底阴沉下来。前面楚风还叫他“国师先生”，等出了题之后，又突然叫他“完颜博文老先生”，那个“老”字还专门把音节咬得更重了一些。这不是摆明了骂完颜博文不过是鼠辈而已，不只是完颜博文，整个金国都只是一群老鼠。偏偏这个上联极为巧妙，利用了动物名词的天然性。如果要对下联的话，就算不考虑平仄工整，至少也要考虑词句相对应，也就是说，楚风以“老鼠”这个动物名词做的拆句，完颜博文也就必须要用其它的名词同样做拆句才行。或许是接连被楚风占据先机，骂了个狗血淋头。堂堂金国国师，号称“学富五车”的大学士，此刻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名词来做拆解。眼看着他神情阴沉而愤怒，却对不出下联来，一旁的金光三皇子慌了，这一场比斗可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而且用了边境五城作为赌注。一旦输了的话，就要平白无故的交出金国好不容易占领的城池。最关键的是，这件事他在来之前根本没有向金国皇帝请示，也没有得到恩准。所以无论如何，他们是绝对不能输的，而三皇子也是绝对相信完颜博文的水平，最多只不过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而已。只要拖延一下，给他时间深思熟虑，一定能想到应对之法。于是毫不犹豫的，三皇子站出来冷声怒道：“好你个狗奴才，竟敢如此无礼，当堂辱骂我金国国师，你意欲何为？”
说着，他又转过脸对龙椅上的皇帝行礼道：“大奉皇帝陛下，这小太监如此无礼，还请将之交由我们处置！”
“混账！我大奉的人，凭什么交给你们金国？”
皇帝还没有开口，卢象升先站了起来：“何况就准你们国师老畜生出言不逊骂人，就不准我们的人骂人了？”
“卢将军坐下。”
龙椅之上，皇帝淡淡的说到，目光看向三皇子继续道：“三皇子，今日之比，乃是斗文对句，各出题目，各自应对，楚风所出之题，朕听来没有什么问题，又如何算是辱骂了你们国师呢？”
“当然是……”三皇子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辩解。可是他话到嘴边，却又猛然止住。楚风的题目是“鼠无大小皆称老”，这句话本身没有任何的问题，确实所有的老鼠都叫“老鼠”，如果要强辩这话是骂完颜博文，等同于自己承认完颜博文是个“老畜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