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层的盖子,从室内突然间传出一句话,那声音听上去有些喑哑,像是太久没有用嗓子了。“王爷,府中没有换厨子。今日的晚膳是王妃和她的侍女下厨做的,王爷要是吃不惯,属下端出去便是了。”
沉北听到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向了内室,最后停在床边,此时床上躺着的人赫然睁着眼睛。“爷,属下扶着您起来?”
“嗯!”
赫连北辰在沉北的搀扶下坐起身,坐在床边穿鞋下床,走到餐桌前坐下。一系列动作虽然做的很慢,但是却很娴熟。要是玉浮光在一定在心中吐槽,原来传说中的冲喜是真的有用,要不然新婚之夜她那传说已经昏迷几个月的,甚至是只有一口气吊着的“夫君”竟然站起来了。只是可惜她不知道,她此时在陪着儿子用晚膳。“王妃准备的晚膳怎么给你一份,而且今日这晚膳就只有这些?”
虽然面前摆了好几个碗碟,但是碗碟里的食物也只有往常的一半不到,看着像是孩童的分量。“属下去拿药的时候,遇到了王妃身边的红秀姑娘。他得知属下还没用晚膳,所以就递给属下一个食盒,属下也不知道里面怎么只有这些。那属下再去给主子……”添一些,府中厨房也该做晚膳。“不用了,你往日也只是去厨房拿一次,要是再去,难免让人起疑了。”
每天装昏迷的这几天吃的都是沉北拿进来的,而且还都是以沉北的名义拿进来的。他们两人吃一个人的量,原本也只能吃个半包而已,今日恐怕是更饿了。桌面上的饭菜虽然量少,看上去也清淡,但是赫连北辰觉得今晚的晚膳只是闻味道,却让他那由于过多喝药变差的胃口,也不再恶心,想进食了。甚至有些菜他都叫不上名字,但是就是食指大动。最后那些碗碟里的膳食被他吃的干干净净。“王爷,今日的晚膳看来很合您的胃口?”
北辰在赫连北辰吃饭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那些饭菜,还以为会像往日一样,王爷让他一起吃,但是今日王爷吃完了都没想起他。“味道还可以,看来王妃的手艺不错。明日你也在王妃她们用膳之前去厨房。”
今日能蹭一顿,说不定明日也能蹭一顿。这肚子里有食物的感觉就是好。虽然这“乞食”的行为不太好,但是又没人知道是他吃不是吗?再说他是安王,这王府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也不算是“乞食”吧?赫连北辰在心中自我催眠一下,做好了心理建设。“对了,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和我说说,婚礼上可有发生什么事情,西院那边有没有人闹事情吧?”
赫连北辰拿起绢帕擦拭一下唇,突然间想起他这是吃的沉北的饭菜,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很快的转移了话题。“爷,西院,南院今日无人出现在东院,只有北院的七少爷和八小姐出现了,王府里其他人都像是不知道有怎么一回事!”
沉北是又问必答,但是也在暗中打量主子的反应。“都不在,这是什么意思?联合起来给本王的王妃下马威吗?还是觉得本王快不行了,这王府要换主了?”
出乎沉北的意料,赫连北辰闻言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水杯。“那……王妃今日可有什么反应?”
一个姑娘孤孤零零的站在喜堂上被那些人看着,甚至评头论足的,想必也不好受吧?“王妃没什么反应,一个人拜的堂。”
是他亲自去迎的亲,最后也是他在拜堂结束之后让人送王妃回到“云川院”的,可以说今日他是全程把王妃的反应都看在眼中,王妃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无论宾客中有什么议论,又是如何的反应她像是没听到一样。唯独在有人说道那位小少爷的时候,他敢感觉到喜帕下的杀意。“王爷,王妃好像有习武?”
“王妃是习武之人?她毕竟是那位的徒弟,会些武术应该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但是让你特意的提醒恐怕她就不单单是会些武术那么简单了。”
“看来我的这位王妃可不能小瞧了,明日你再看看吧,如果有什么状况,护着点她。”
赫连北辰在前几日就醒了过来,只是他还没调查到下毒之人是谁,为了不打草惊蛇,就只好继续装病了。倒是委屈了他的王妃。只是听那位高人说起他,好在有意在自己身边说他的高足不是善茬,明日去敬茶,西院和南院、北院的人都该出现了,想必明日正厅那边一定很热闹。只是那样的热闹他却无法去看了。晚膳后,玉浮光在陪着儿子读了几页书后又陪着他晚了一会儿,就让人带他去洗漱休息了。看着儿子睡下之后玉浮光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没有回新房,而是住在了新房隔壁的房间里。府中所有人都知道王爷昏迷,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所以她们此时分房睡似乎也不会让人说什么。翌日玉浮光卯时就起床,今日是成婚的第二天,她是要给府中长辈去敬茶的。虽然“公婆”已经去世,但是还有一个继室婆婆,她想自己应该是躲不过去的。不过好在安王府也算是分家了,继室婆婆跟着她自己的儿子赫连永宁住在安王府的西院。玉浮光起来的很早,脸上的妆容是她自己画的。头发也已经被梳成了妇人发髻,是看着有增高效果的凌云髻。“小姐,用想用哪套头饰,待会儿要去见王府的其他人,小姐不该过于朴素了。”
往日的玉浮光都是一根发簪挽着秀发就足够了,如果是炼药的时候她会把所有的头发都包起来,在朴素不过了。即便是逢年过节回付家也不会把自己装扮的过于华丽了,但是今日情况不一样,所以青衫想着让她装扮一下。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了,听说王府里西院住着老王爷的续弦王妃,王府的人称呼她宁王妃,育有一子;南院住着舒侧妃,育有一子一女,北院的柳侧妃,育有一子一女,另外还有几个老王爷的妾室。“你说的也是,今日是我第一次出现在王府众人之前,也不该太低调了,以免她们认为我小家子气,是个脾气好的主。但是要是满头的珠翠,也会让人觉得艳俗。”
玉浮光顺着青衫的话说道,同时她也打量着青衫她们送进来的几套首饰,她最后选择了金色缠枝珍珠蝴蝶发冠,左右个插了一个蝴蝶发簪,耳朵上带了同款耳环。“小姐怎么不用这套发饰?”
青衫指着放在另外一个托盘的同材质的金凤发冠,如今以小姐的身份用这个发冠也不是不可以。蝴蝶哪能有凤凰高贵,或许以前小姐是不能随意的使用凤凰造型的头饰,但是现在却可以用了。“今日要见的也是王府内部的人,这样就足够了。如今王爷还昏迷着,我这个冲喜王妃也不能太招摇了。”
玉浮光最后为自己在瞄了一下眉,让原本画的有些凌厉的眉形改的看上去几分温婉了几分。“等会儿你就不要和我一起去正院了,你去守着呦呦,以免他醒来看不到我到处寻找。那小子胆子大的很,在加上有雪貂跟着,我真的担心他一早上把安王府闹个地覆天翻的。”
自己的儿子,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子,玉浮光怎么能不知道他的性子,那孩子看着乖巧,其实是个小恶魔。浔隐山的人不多,他很少祸害,但是山里的大小动物可没少被她祸害,经过几年的摧残,那些猛兽都已经躲到山林的深处去了。“小姐,我知道了。小姐,让谁和你一起去?”
“让红秀一起就行了,再说还有齐嬷嬷和花枝呢!”
花枝是昨日的两个侍女之一。“对了,你晚点去通知齐嬷嬷一声,让她通知府内的大小管事,就说我要见他们。”
“小姐是打算接受王府的中篑,打理庶务?”
小姐似乎是不爱沾染这些,小姐自己的产业都是找人打理的。“我暂时没打算接手王府的庶务,但是今后我们要在王府生活,我也该了解一下王府的状况才行。”
不花王府里一分钱她照样可以养活自己和身边的人,只是毕竟是自己接下来要住的地方,她重要把情况高清楚了,以免哪天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今日早上的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进行。“那小姐,需要绿袖去见那些管事吗?”
“暂时不需要她,等我盘账的时候再说吧,你去通知齐嬷嬷吧。”
“是,小姐。”
青衫说着离开,在她离开之后玉浮光走到衣架前,取下昨晚就已经找好的一套渐变橙黄的衣裙,搭配绿色,白色重叠的披帛。衣裙上不但有繁复的刺绣,腰间还悬挂着珠帘。说实话玉浮光还是第一次穿如此华丽的服饰。她看着着镜子里映照出来的女人,身穿华服,眉心花钿红似火,这是她在大夏怎么多年,第一次如此的装扮。她看着都觉得有些陌生了,但是镜子里的人又确确实实是她自己。今日她没有穿红色的衣裙,虽然她是新妇,但是“夫君”还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身穿大红色那么喜庆的颜色不太合适。大约一刻钟玉浮光从卧房内出去,她打开房门的时候齐嬷嬷、红秀她们已经等在外面了。“王妃?”
齐嬷嬷略微有些迟疑的叫了一声,她被玉浮光这一身装扮惊艳到了。她迟疑是因为此时的玉浮光通身的气派和那些精心养育出来的世家小姐一样,甚至是有过及而不顾及。在成婚之前她还为她家王爷抱不平,今日她倒是觉得王妃和她家王爷很相配,就是不知道能力如何了?一个女人的容貌会随着岁月消耗待见,但是只有能力手腕却永远不会被人轻视。“齐嬷嬷早上好?”
玉浮光像是没有看到齐嬷嬷的眼神一样笑着打招呼。“王妃早上……好?”
齐嬷嬷这是下意识的应和道,说完觉得不妥,低下头恭敬的开口“王妃,现在要去正院吗?”
“走吧,红秀把我准备的东西带上。”
今日是敬茶,也是她第一次见王府的众人,出于基本的礼仪她这个新妇当然要准备些见面礼。她曾今听人说过好像是“新妇入门前三日”比任何人都要低一等。但是她可不像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毕竟出身“微寒”,准备不了多好的东西,但是该有的礼数绝对不能出错误。玉浮光说完话就朝着外走,但是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停了下来,她侧头看着新房一眼,之后继续往前走。“青玄,刚才是不是有人在那个屋内?”
她刚才隐约感觉到一道眼光,没有恶意,但是却充满了打量。玉浮光一边走,一边在意识海里和自己的灵兽交谈着。“那屋里面有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有什么奇怪的?”
随着一个糯糯的声音,玉浮光的意识海里浮现一只白色的,额间带有红色印记的小狐狸。小狐狸叫青玄,是玉浮光空间里的灵兽,也是因为它玉浮光才能在阴差阳错之下穿越到大夏朝。只是因为带着玉浮光穿越它消耗了太多的灵气,回到了初开灵智的样子,不过它这个样子只是暂时的,随着玉浮光的修为的加深,它也会慢慢的恢复。“我知道里面有人,但是刚才那道目光很奇怪,给我的感觉和之前发现的不太一样。”
昨日她进入新房就发现屋内暗处有几道呼吸,知道那大概是保护赫连北辰的人,所以也没有拆穿。“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你是觉得刚才拿到目光,会是你那昏迷不醒的丈夫醒,你难道也相信冲喜就能救人命这荒诞的说法?”
“他身中血灵蛊之毒可是你自己诊断出来的,而且那血灵蛊的作用想必是没人比你更清楚不过了。”
青玄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难道真的是我多想了?算了,你如今怎么样了?我看你好像比前几日要好上一些了?”
至少看着没有之前那么蔫哒哒的。被青玄一打岔,玉浮光也不再纠结刚才新房内是不是又另外的人存在了,转而询问青玄的情况。“我的情况还好,这王府里库房有几块品质不错且带有些许灵气的玉石,我昨晚去吸收一下。”
“你昨晚那么的安静,我还以为你又陷入了沉睡中了。没想到你昨晚竟然是去做贼去了,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一声,难不成你知道之后还能为我望风不成。放心吧,不会发现有人是我的做的。不和你说了,我去休息了。”
“你也不要整天想着和王府后院的那些人斗来斗去的去,还是尽快修炼吧!这样对你我都有益处!”
她们主仆现在是一体的就连生命都是共享的,为了她们可以长久的活下去,谁都不能闲着。“好,我知道了。那你去休息吧!等我过两天找个借口出去再为你寻一些上等的玉。”
如今没有灵石,只有那些年份久远,品质好的玉石里才会多少含有一些灵气。要不然就只能是山林之中草木含有的天地之灵,这么多年她一直住在山里也是有这个愿意。“嗯。”
随着这简单的一个字,小狐狸的影像消失在玉浮光的意识海里。玉浮光和灵兽青玄短暂的交流没人知道,但是在外人看来她是一言不发。齐嬷嬷走在身侧带路,红秀、花枝跟在身后,也一言不发的。她们走了大约一刻钟才走到前院的正厅内,也是王府内平日里聚会,开家宴的地方。只是如今偌大的一个厅堂里除了在打扫的下人没有一个人在。“王妃,想必宁王妃还在做礼佛,宁王妃有做早课的习惯,王妃可以稍等一下。”
齐嬷嬷引着玉浮光在座位上坐下,然后亲手给她递上一杯茶,安抚的说道。“无妨,或许是我们来早了,等下也无妨。再说我一个晚辈也该等,嬷嬷安心便是。”
玉浮光接下齐嬷嬷地上的茶淡淡的说道,这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见到王府里有一位主子出现在正厅里。老王妃可以说是礼佛来晚了,在加上她是长辈,晚点就晚点了。可是其他人又是怎么会是,两位侧妃不来,那几位侍妾也该来吧,还有那几位公子小姐也该到吧?如今这都不来,那不是明显的没把这位安王妃放在眼中,这下就连齐嬷嬷都圆不过去了,她倒是想暗中让王府的管家去催促。“齐嬷嬷,不知道青衫可有给你带话,说我要见府中的管事?”
就在齐嬷嬷想出去找管家让他去看看情况的事情,玉浮光开了口。“回王妃,青衫姑娘和老奴说了。”
“那就好,就劳烦嬷嬷让人去通知府中的管事们在来这里一见。告诉他们,两刻钟之后他们不出现在这里,那他们以后就都不要出现找被妃的面前了。”
“本妃有的还要回去照顾王爷用药,没有时间等他们。”
她今日就要杀鸡儆猴了,以免让人觉得她真的是软弱好负了。“王妃稍等,老奴这就去叫他们。”
“何必嬷嬷亲自去,嬷嬷随便找人去通知一声就是了。”
玉浮光说着就随意的指着一个小厮,让他去跑一步,当然要是这个小厮精明一些就该知道去找和人了。“花枝,去膳房问问昨晚的银耳羹可还有,今日起的有些早了,肚子要唱空城计了。”
“回王妃,想必大厨房应该是备着,奴婢这就去端。”
花枝说着福着身子出去。花枝离开之后玉浮光继续端着杯子喝茶,她看着门口的一个一个中年男子在徘徊,像是来找齐嬷嬷的。只是她一直没开口说让齐嬷嬷出去,那个中年男子似乎是有些着急,她不着急,她有的时间是慢慢等,她倒要看看今日她们是谁有耐心。眼看两刻刻钟时间就要到了,在那些王府的管事来之前沉北先出现在正厅里了。“王妃。”
“沉北侍卫,你怎么来了,可是王爷有什么不好?”
“王妃,王爷没事情。属下是来看看可有什么能为王妃出力的地方?”
这可是王爷让他过来的,大概是因为他经常跟在王爷身边,无论是王府里面还是外面,他走出去多少能代表王爷。“或许还真的有沉北侍卫出力的地方,一会儿有劳了。”
送上门的“打手”她不可能不用。“王妃有话只管吩咐!”
沉北行礼之后走到一边站着,之后就不发一言了。但是他站的地方很巧妙,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又恰好能隐藏起他的身形。在他之后进入正厅的人如果很难发现他的存在。玉浮光看了一眼他躲藏的地方,应该是经过训练吧?就在沉北站好之后,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即就出现一个看上去有些慌乱,甚至各别的人还有些衣裳不整,想必是一路上跑过来的造成的。不过好在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了,此时花枝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玉浮光端着花枝递给自己的银耳羹,小口的品尝着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她在等,等那些得到消息的人过来。也在暗中打探着站在厅堂的这些管事,毕竟是王府的管事,看着都要精明一些,只是有些人完全是把情绪摆在脸上,尤其是对她的鄙视那是完全没有放在明面上了。“银耳羹煮的不错,那位是厨房的管事?”
玉浮光在喝了几口银耳汤之后放下手中的碗,突然间问道。在她问话之后站出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他颤颤巍巍的跪下去。“奴才李四见过王妃。”
“王府的大厨房是你在管理?”
“回王妃是老奴。”
“这银耳羹是那位厨子做的?”
“这……这……,好像是后厨的以为厨娘做的……”“你管着王府中的大厨房,连自己手下的人擅长做什么你会不知道?你都不了解自己手下的人,往日是如何让他们做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