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连忙道:“没有没有,我们是来开个证明。”
右繁霜好奇:“什么证明要到民政局来开?”
句芒咳嗽一声,声音小了一点:“孤儿证明。”
右繁霜心一颤,她走过去,把手伸高摸了摸句芒的脑袋:“虽然有孤儿证明,但芒果不是孤身一人,芒果还有我。”
她清澈的荔枝眸中都是担忧。 句芒虽然情绪不高,对着右繁霜却不想她担心,勉强露出点笑意:“当然。”
而苏忧言站在右繁霜身后,表情疏离,却在右繁霜回头的瞬间,眸光变得温柔。 右繁霜都来不及问田云绛怎么陪着句芒,工作人员就来叫号了,叫到了右繁霜和苏忧言。 右繁霜赶紧道:“我们先进去了,待会儿再说。”
句芒看了苏忧言一眼,本来想威胁他一下让他不要欺负右繁霜,但是又想到他们今天结婚,最后只是眸子微红,像她的亲姐姐一样交代他:“好好对我们霜霜。”
苏忧言视线移向她,眸光变得坚定:“会的。”
句芒看着他们,有些哽咽。 真的像看着自己的妹妹出嫁。 万分不舍却又希望她幸福。 苏忧言牵起右繁霜的手往里走了,句芒依旧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田云绛也看着他们,他本来应该说些什么,但是这一刻,以他的立场,没有办法说任何话。 句芒看着他们走进去之后,艰难地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尽量不牵扯腿上的伤口。 她今天难得地穿了裙子,平时因为腿上的大片胎记导致腿不好看,一向都不穿短裙,但今天腿上有伤,被迫穿了短裙,以免拉扯伤口。 右繁霜和苏忧言进去之后,工作人员看向这对新人,因为外貌过于出众,引人注目,看向对方的目光温柔又恩爱,让人不禁感叹天作之合。 难得能见到一对颜值这么高又这么恩爱的新人。 前面还有人没拍完,右繁霜在包里翻来翻去,拿出一只簪子,捧给苏忧言,她乖乖地看着他:“阿言替我把头发挽起来,我不会。”
苏忧言看向她的手心,是他送的那支花瓶簪,上面插的是一朵新鲜桃花,他略微意外,弯下腰来平视她,好奇地轻声道:“这个季节,霜霜是从哪里找的桃花?”
右繁霜抱着他劲瘦的腰,咯咯傻笑道:“鲜花外卖啰。”
苏忧言也忍不住跟着她笑了。 右繁霜埋进他怀里,声音甜得仿佛能溢出蜜来:“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
她闷在他怀里,声音也像腮帮子鼓鼓囊囊一样,和他要夸奖:“阿言,我是不是很有文化?”
苏忧言伸手把她的头发绾成发髻,低声道:“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真的懂桃花的含义。 苏忧言缓缓将簪子插进她的头发里,固定住了发髻。 发髻被固定,右繁霜心里蔓延起安定和满足,仿佛生命里的一切从这一刻起开始走向正轨。 和所有人一样平凡而幸福。 正好前一对拍完了,苏忧言轻声道:“霜霜,拍照了。”
右繁霜从他怀里出来,牵住他的手。 工作人员引导两个人坐到摄像机前。 “来,看这边。”
右繁霜心里紧张,而苏忧言没看她,却在镜头之外紧紧握住她的手。 镜头内,新人笑颜和煦,苏忧言一向冰冷疏离的面庞也染上和煦,那双浓墨的鹤眸带着笑意,温润到不见任何晦暗,是即将得到幸福的满足和颤抖。 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真正有家是什么感觉,无论到哪里,都像是个外人。 他终于要有一个家,还是和他最爱的人在一起。 曾经他以为永远都没有这一天,可是这一天就像梦境一样到来。 她是他最骄傲的爱意,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会真正一个人愿意与他共进退,生死相依,无论他是否富有,是否健康。他甚至可以确定,就算他被下通牒说明天会因为病痛死亡,她都会拼了命地为他找到续命的方法。 而她不知道,她本身就已经是他续命的方式。 病重的那三年,每一次复健都是钻心剜骨的疼痛和心理上的折磨,他的床头是他用钢笔写下的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他的手一开始不能随意地动,写下一行字要用花几个小时,每每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他都在那行字上反复沿着纹路刻一笔。 那行字蜿蜒崎岖,那个霜字入木三分。 只是不知道,她在他咬牙求生的时候,是不是也在绝望煎熬地等他回来。 得到过的爱太炙热,他不舍得放弃,哪怕拼死坚持,也贪婪地想要一直要活下去。 右繁霜露出八颗牙齿的笑,鼓起一点婴儿肥,紧紧握着他的手,怕下一秒会哭出来。 幸好流霜的冬日已经过去,结满桃华的春日已经盛开。 照片拍完,立刻就拿到了手,红底的结婚照上,英俊的年轻男人嘴角噙着笑,女孩天真烂漫,只看照片都能感觉到饱满的幸福和爱意。 两人拿着照片到窗口登记签字,看着工作人员盖章,把结婚证递给他们。 工作人员引着他们去宣誓台,颁证员将誓词递给苏忧言和右繁霜,笑容和煦温暖: “请二位面对庄严的国旗和国徽,一起宣读《结婚誓言》。”
右繁霜和苏忧言对视一眼,四目相对无比温柔,转过身来面对着国徽。 苏忧言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响起:“我苏忧言,愿娶右繁霜为我的妻子。我愿对她承诺——” 宣誓台下等待的工作人员寂静,整个房间里只有苏忧言的声音在响起,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们安静下来。 男人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
右繁霜手在抖,捏着那本誓词,紧张得心跳加快:“我右繁霜嫁给苏忧言,愿对他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将对他永远忠实。”
苏忧言的声音跟上她:“今天,我们将共同肩负起法律赋予的婚姻责任和义务。”
男人声音低沉,女孩声音柔软。 右繁霜忽然哽咽,眼泪像止不住一样地涌出来,她几度想开口正常地念下去,却鼻酸得哽咽到不能开口,她哭着靠在苏忧言肩上,脸朝里想挡住自己的失态。 而苏忧言搂住她的肩膀,像哄她一样,低头看着她道:“往后一同孝敬父母,教育子女,互敬互爱,遵纪守法。”
三年前停止的心跳重新响起,心率线跨过澳洲广阔的太平洋再度到达她的掌心。